三人的視野被潔白的月光映照得明亮透徹。
落花辭頭頂銀花鏤空發冠,流瀉青絲千縷,眉眼間流露出柔情蜜意的嫵媚。
輪廓柔美,高鼻窄翼,櫻花般嬌豔的紅唇輕啟,撩撥著旁人心絃顫顫。
在墨風青草環抱下,銀白色菡萏花雲裳翩翩起舞。在裙襬間,叉縫口敞開,修長挺拔的美腿落落大方地展現出來,既高貴又妖媚…
身傍寬厚的劍匣子。
在場人見到她,面露難色。
莫叔扶著老腰來到蕭羽面前,謹小慎微道:“小王爺,此女在江湖上真是劍法獨步,就算我們幾人聯手與她交鋒,也難有勝算。要不這事兒就先算了吧。”
蕭羽不做聲色道:“姑娘這是何意。”
落花辭邪魅一笑:“叫姐姐”
蕭羽:“姐姐”
莫叔、曇葦、齊小煥:“…………”
“和你一樣”,落花辭手甩翩翩長髮,桀驁道:“姐姐也是一個人美心善,樂於助人的人。”
蕭羽五指卷著木質傘柄,微微收緊,“我可以不要曇庸醫的命,但我非殺齊小煥不可。”
落花辭柳眉輕挑,目光轉向樹梢下一前一後的兩男子,“呦呵!這不是我那死了多年、突然憑空出現的童養夫嘛。”
曇葦嘴角上抽,他最怕的人出現了!
當年在云溪谷,這個姐姐一天天追著他後頭鬼叫夫君夫君…,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什麼之前救過他,照顧過他,真是瞎扯淡,完全不知道她打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認識他。
隱在身後的齊小煥幽幽盯著曇葦後腦,有種被人劈腿、戴綠帽的感覺,這女人誰“……”
曇葦也感覺到後腦一陣拔涼。
她在曇葦和齊小煥兩人之間來回逡巡,不由痴痴笑出了聲,帶沒帶惡意就不得而知。
“…這不禁讓我想起當初你對我師傅的厭惡,而我師傅他老人家很納悶,明明曾經施以援手救了你的命,你居然恩將仇報,頻頻找我師傅麻煩。”
聞言,曇葦撇開視線不去看她,心中充滿了慚愧。
“噢~”落花辭頓悟一般,眯起了柔中帶刃的鷹眼,“原來是有人暗室虧心,背地裡竊取了屬於他人的功勞,甚至還惡意譭謗師傅的品行。”
遇到太白尊者真正的關門弟子,齊小煥油然而生一種叫畏懼的感覺,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她的目光,猜想她怕是要為盜名之罪殺他的。
緊抿雙唇,欲要表達出真誠的歉意,這時,身前的曇葦莫名地飛起來,身子撞在一旁的大樹上。
齊小煥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刻被人捏住了下巴。
他茫然無措的眼睛直直盯著近在咫尺的女子,餘光瞥見曇葦痛苦地蜷在地上呻吟,可他不敢對落花辭出言不遜。
“就是因為臉上的這些疤讓你走上歪路啊”,她在他臉上來回打量,“沒有這些疤的話,倒也是個清秀的男兒郎。”
落花辭咬了咬朱唇,“既然你醫術平平,何不尋求我小師弟幫忙?你們好歹也是鄰居吧。”
鄰居個屁!
夙負盛名的云溪谷老谷主,乃管轄全天下江湖門派的十大長老之一。誰敢輕慢這看似黯淡無光、實則手握重權的云溪谷老谷主?尤其懂得江湖風雲變幻之人。
作為云溪谷谷主的孩子,柳荀楓無疑擁有著崇高的身份。他廣受云溪谷的百姓仰慕,才華橫溢文武雙全。
谷主和夫人都愛子如命,精心保護著他。因此,江湖傳言稱谷主喜獲一子一女,卻沒有人知曉子女的名字和相貌。
在醫學圈裡,柳荀楓年少成名,他的醫術甚至一度超越了他的導師。眾多醫者慕名而來,希望能拜見這位醫學奇才,卻都被老谷主婉言拒絕。
如此一來,一個身份微賤,天生醜陋的人,怎麼敢接近或者靠近他,還要求他醫治自己的肌膚疾患?!簡直是痴人說夢!
齊小煥怯生生縮著身子,“我……”
錚——
頃刻間,一柄精銳無比的長劍瞬間打破了寧靜,剪碎了落花辭鬢邊飄絮的青絲,纖毫之間奪走了所有人注意力,直擊齊小煥腦仁。
千鈞一髮之際,曇葦的瞳孔猛地收縮,彷彿大地正在劇烈震顫。
曇葦渴望以身擋住利劍,然而劍氣如飛電般迅猛,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劍光掠過,無法及時做出反應,最終只能流露驚恐之色。
莫叔驚呼:“什麼!這都能接住!”
狂風大作,落花辭手中夾著一把散發著強大內力的銀劍,她的聲音清冽而陰晦,對身後那個紅衣少年說:“怎麼,皇室也鍾情於暗箭傷人?”
就在這時,一道粗厚的嗓門自幽暗的叢林某處傳來。
“都是為陛下做事,或是曾經為陛下擋事的人,自家兄弟都別打了。”
為陛下做事的人——蕭羽莫叔和曾經的太醫曇葦;
而曾經為陛下擋事的人——兩個月前,神龍大典上,鄧公公為皇帝聘請落花辭作為貼身護衛;齊小煥則幫皇帝最在意的人,簡單處理過傷口。
這句話也不無道理。然而,他們的神經卻緊繃不已,還有其他人存在!
聽到窸窸窣窣腳步踩葉聲,一張平淡無奇的國字臉從墨色裡浮現在月光下。
喬將軍面露一抹尷尬的傻笑,不顧蕭羽冷漠的目光,喬將軍毅然進入了正題。
“小王爺甭怪末將聽牆角,實不過是奉陛下之命,給小王爺送一份大禮。”
說著便抬起手中神秘而陰暗的食盒。
當聽到那是蕭琰所贈的“大禮”,蕭羽頓時感到一絲不祥之兆。下一刻,食盒猶如流星般飛向他,而莫叔急於保護主子,毫不猶豫地用刀將食盒斬斷。
蕭羽的“不要斬”還未完全脫口,食盒裡的東西如潮水般紛紛湧出,鋪天蓋地,如下冰雹那般噼噼啪啪打在蕭羽傘面。
莫叔見之大愕,“不好!是血塊!”擔憂蕭羽現在的身體狀況。
蕭羽驚慌失措,只見喬將軍距離五米之遙,竟然以內力摧毀了他手中唯一的保護傘。旋即,喬將軍二次催動內力,血塊化為血水,濺溼了蕭羽的身軀。
月圓之夜,他的臉比任何時候都要蒼白,透著隱約的皮層血絲。
“死了!小王爺可碰不得這些東西!”
話音剛落,莫叔急忙脫下自己的外衣,充當一塊掩護,將蕭羽的頭蓋住,以避開月光的照射。
莫叔看著蕭羽面色越發滄桑,微喘著急促的呼吸,意識到病情即將惡化,“小王爺,咱們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