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那我就幫你們爸拿個脈看看!”柏大妹要求自己幫丈夫拿脈,三個女兒也要求自己幫她們爸爸拿脈,草根便很爽快地答應了。
草根拿了杜敬橋的左手脈了拿他的右手脈,然後問:“伸舌子給我看看?”杜敬橋聽話地把舌頭伸出來,草根看了舌頭以後問:“你得了男人癌症,還是晚期了對不對?!”
杜敬橋點點頭,暗叫神了,真不愧是醫藥高手。如同醫院的儀器檢查一樣準確,彷彿看見了一般。他一時間特別後悔當初不回來叫草根治療了。
如果叫草根治療,恐怕還不用賣去鎮上的店面,也不會成現在這個行將就木的樣子。杜敬橋問:“還有治嗎?”
“這個誰敢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唄!”因為關係太鐵了,推是推不掉的。所以草根拿筆拿處方箋便寫處方了,寫得處方以後問杜敬橋的三個女兒道:“誰拿處方去鎮上抓藥?”
“我來去!”杜敬橋的小兒女說,接過處方便出來堂屋上,推電車出門騎去雙河鎮上抓藥了。
“媽,你陪著老吵叔和我們爸,我們去廚房煮午飯了!”杜敬橋的大女兒和二妹說,也不等母親答應便去廚房做飯了。
“老吵,今天從哪裡來的?”草根的到來,又拿脈開了處方,杜敬橋彷彿吃了興奮劑一般,一下精神多了。他問道。
“從都杆你們孃家來的呀,怎麼老孃都走了還不知道?!”草根驚訝地問。
“不知道呀,什麼時候的事?!”杜敬橋問,柏大妹也問。
“前前後後都有四五天了,就沒有人講你們聽?!”草根把柏慶山兄弟怕出錢,連夜抬母親出去偷偷葬了。山豬拱出屍體,他們的舅舅來了壓著他們出錢,重新入殮再葬的事都講出來。最後說:“這麼多天了,我還以為有人傳給你們聽了呢!”
“沒有,真是傳古呀!”杜敬橋和柏大妹少不得是一陣唏噓和感嘆,直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一個多小時以後杜敬橋的小女兒抓藥回來了,大女兒和二女兒也把中午飯煮好了。草根以要通知同學們聚會為由,吃了中午飯便辭了杜敬橋一家,向潮河來了。
石盆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插過潮河來,草根從杜家出來就直走小路過潮來了。
潮河已有很大的變化,由於近些年來人們不是用電煮吃了,就是用煤氣煮吃了。還有一些人家種果,植樹賣錢,所以潮河兩岸的山上是果樹遍地,樹木森森,各種鳥兒迴歸了,你方叫罷他接上。
沿河而走的村級公路也已硬化了,如一條白蛇似的,一時而下河,一時而遊走于山邊。
連繫南北兩村的木橋不見了,換上的是現代化鋼筋混凝土橋。南村和北村一樣,小洋樓一座座拔地而起。有的已經建成了,有的正在建設之中,倒映在河水中煞是好看。國家強盛了,人民跟著富裕。
站在山坳上看一會兒,草根便下坳了。下到坳腳,草根便沿著硬化了的小公路往西走。
右邊風吹樹木響,左邊河水嘩嘩啦啦。遠遠看見一箇中年人,背上揹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一手牽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一手拿著一根尾上繫著紅布條的長竹杆,趕著一群鴨子走在前面。
“那不是紅燈嗎?”草根自言自語說,他緊走幾步追到後面,一看果然是林志林。便問:“紅燈,你這是犯了什麼罪,背一個牽一個,又還趕著一大群鴨子?!
“還有什麼罪,仔罪唄!”林志林邊說犯仔罪邊回頭,見是草根,驚訝地問:“老吵,是你,這麼夜才來,誰叫你來的?!”
“沒有誰,地龍組織同學聚會。他出錢,我負責跑腿通知同學們聚會。雙河的同學都通知了,就過盤龍這邊來講你們這些同學聽了。”
“好事呀,幾十年都不見了,是應該見上一面的了!”林志林欣喜地說,草根懷疑地問:“應該見上一面了,你這個樣子,參加得了同學聚會囉?!”
“參加得了,人家怎麼就參加不了了?!”
“那去參加同學聚會了,誰幫帶一對孫子孫女,誰又來看這麼一大幫鴨子?”草根指著孫子孫女和一大幫鴨子問。
“這還不容易嗎?打個電話叫兒子回來,孩子和鴨子不就都有人看了?翔雲就在縣城打工,很近的!”
林志林說得輕輕鬆鬆,草根逗趣地問:“說得這麼輕鬆,兒媳不罵娘謔人了囉?”
“不罵咯了,新榮走的時候,孃家舅老爺來了得兒媳是一頓臭罵,還揚言要她揹著新榮的屍身遊村呢!講也無妨,兒媳婦怕了,她現在可尊老敬幼了,對我也好,不信等一下進屋你就看見了!”
“尊老敬幼對你好,那你還要既揹人又牽人,還看幾十個鴨子幹嗎?”
“咳,活到老,做到老。能做就多幫做一點唄!現在不做,過幾年再還老點,想做也做不到了。再講犯了仔罪,這可是個無期徒刑呀,不服也得服嘛!”
停一會兒,林志林接著說:“現在她(兒媳)可勤快了,種了田地種果子。我不發揮點餘熱哪行?講也不怕她管田地又管柑橘,放著翔雲出去打工呢。不是這樣家裡也不能拆舊建新,兩層半樓房都封頂住上了吶!”
“是嗎,那就是我門縫裡瞧人了!”看見三四歲的小孫女因跟不上林志林踢了一腳,險些跌倒,草根拉起小女孩說:“來,爺爺牽著你走!”
草根一手拿袋一手牽著小孫女,跟在林志林的後面走。
“才有一兩年不來潮河,這裡的變化就這麼大了。再還有幾年不來那還了得?”草根很有感觸地說:“橋架了,樓房建起了。兩邊山也綠化了,這下沒人亂砍亂伐了吧?”
“沒人亂砍亂伐了,家家戶戶都不燒柴咯了,加上樹都是一家一戶種的。要砍樹都得有砍伐證,沒有砍伐證罰死人,誰還敢亂砍亂伐?”林志林邊趕鴨子邊說,可能是想起之前自己屢禁不止的亂砍亂伐現象吧!
說了他還低低地嘆了一聲:“時代變了,人們的觀念也變了,再不是我們那個年代人的觀念了!”
“家裡現在還養羊不?”草根問,林志林說:“不養了,山弄不是種果就是種樹了。搞著人家的東西,人家是要賠的誰還敢養羊?”
“那各家各戶都去哪得這麼多錢來建樓房的?”
“有的去工廠打工,有的去種菜。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唄!”
看見潮河兩村了,因為草根走的是北岸,所以他打算走北村過再過南村去通知蒙友德和柏新月了。
“汽燈呢,兒媳婦生產,他們得做爺爺奶奶不成?”想起蒙友德和柏新月,草根問。
“誰知道,他們的兒子兒媳一直住在縣城裡,又不見回來!”林志林說,草根問:“多嘴不是到退休年齡了?”
“到退休年齡了,秋季入學的時候汽燈調到鎮上教書。倆人都到鎮上去住咯了。”
聽林志林說,蒙友德調到鎮上教書,柏新月退休也到盤龍鎮上住了。
草根心想今夜得在林志林這住一晚上,明天才能過獨松村兔子黃書祿那了。因為太陽已經下山了,想過獨松村也走不到了。
“老吵你的兒女呢,都大學畢業了吧?”林志林問,草根說都大學畢業了。林志林道:“三個兒女都大學畢業出來工作了,往後你和向月就等著享福了!”
“享什麼福啊,之前誰說的,犯了仔罪那可是個無期徒刑呀?!”草根說得幽默,林志林不由得笑了起來:“有的人改造得好,可以由無期改有期,提前釋放嘛。你的兒女可以,你就可以提前釋放!”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進了北村。從前的村道是石頭加泥做的路,現在都換上硬化的水泥路了。縱橫交錯的村道顯得特別的乾淨整潔。
還真像林志林說的,他的兒媳變得尊老敬幼了。見公公揹人又趕鴨子回來了,兒媳馬上從廚房裡迎出來。
“爸,解孩子給我!”兒媳婦過來就說,看見草根牽著她的女兒。兒媳婦問:“爸有客人來,怎麼不事先講一聲,人家好尋點好的菜來煮?”
“人家還沒有回來怎麼講?”林志林邊解孫子邊問,兒媳婦邊接兒子邊說:“那手機留來幹什麼?不可以打電話嘛?”
“嗨,老懵了,一時忘記打電話了!”林志林嘿嘿一聲問:“那你都煮了點什麼菜?”
“就炒了一個青菜,打了一個韭菜雞蛋湯!”兒媳說,林志林道:“那我去抓一個鴨子來殺!”
林志林說了就去追已經到欄邊的鴨群,草根連忙阻止道:“別捉鴨子,自己看看都什麼時候了?自己人,煮什麼就吃什麼唄!”
“快當的,我的鴨子長滿羽毛了。很好去毛弄得的!這麼久不見了,不得好好的喝上兩杯呀?!”林志林不聽草根的,攆上一個青頭公鴨就捉起了。
有一句林志林沒說,上次草根來幫尋妻子又擇地方飯都沒吃一餐飯,他心裡一直覺得挺對不住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