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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蛇仔是這麼變懶的

回頭見是同學蒙友德,草根便問:“汽燈,是你?”

“對,是我,在這遇上你就好了!老爸這段時間老喊頸後不舒服,頭暈眼花頭腦痛的,跟人家到潮河去給老爸拿手脈開個方治治。之前你給老爸開方治肩周痛特別有效,不準推呀!”蒙友德說。

“不會是專門來縣城尋人家的吧?”草根開玩笑問。

“不是,人家是來縣城開校長會剛好遇上你的!”

“你當校長了?”

“什麼校長,趕鴨子上架代做個校長唄!”謙虛一聲,蒙友德問莫家興:“老亂,背個旅行包,去哪旅遊回來的?”

“沒有,就是去了一趟市裡!”莫家興不願意把自己的事情講給蒙友德聽,有點不是一路人的味道。對草根說:“人家回去了,剛剛講的事情得在心點啵?”

“知道了!”草根的話一停,看著莫家興走了的背影,蒙友德問:“剛剛老亂叫你做什麼事情,神神秘秘的?”

“沒什麼,就是叫幫他找個人!”沒有做成功的事情,草根當然不能對外講了。

知道草根不願意透露事情的原因,蒙友德說:“走,進站買票回去,車很快就到點了!”蒙友德說,拉起草根進站買票搭車便去潮河了。

草根沒有想到在石龍鎮口遇上同學柴正一了,這是他從高中畢業到現在,第一次遇見柴正一。

柴正一的父親原是舊軍隊的一名戰地醫生,解放戰爭中柴父所在的部隊投誠了,他便轉到解放軍的戰地醫院工作了。

五十年代中期柴爸又由部隊醫院轉到了地方醫院,與本院的一名護士戀愛並結了婚,十月懷胎生下了柴正一。

既得嬌妻又生有一個可愛的兒子,還事業穩定,柴父便有點飄了。那個年代,像柴父這種既在國外留過學,又在舊軍隊幹過的人。一經有點飄,必定會被別有用心、又想往上爬的人,利用來當墊腳石不可了。這不“反右”鬥爭一開始,柴爸便被劃成右派,清洗回原籍了。

像柴父這種醫術高超,柴母又是大醫院一等一的護士,就算回到原籍也不會下田地去幹活的。可命運往往最能弄人,柴母不但下田地幹活了,而且還和柴父各奔東西,到老死都沒有再見著一面。

柴父和柴母一回到老家盤龍便用他們高超的醫術治好一個又一個病人了。公社成立衛生院時,夫妻雙雙被召進了衛生院做了醫生。

人倒黴起來喝水也會卡喉,這天來了一個臨盆產婦。本來只是有點胎位不正,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偏偏在接生的過程中,不但產婦大出血意外死亡了,就連新孩子也出現意外死亡了。

偏偏產婦又是新上任公社社長的媳婦,人家一上綱上線。柴父便成了現行反革命,今天批明天鬥。

柴父實在忍受不了了,在一漆黑的夜晚趁看守的民兵睡著了。他便偷偷跑出去了,先去了香港,後轉去了臺灣。

怕人家為難妻兒,柴父走時寫了一紙絕命書,又在大河邊留下一雙常穿的水膠鞋,偽裝成投河自盡。

天亮了,看守的民兵開啟關押的房間,不見了柴父,卻得了那紙絕命書。就去報告領導了,這時又有人在河邊拾得了柴父常穿的水膠鞋,就斷定柴父投河自盡自絕於人民了。

柴父一走,柴母便在公社衛生院呆不下去了。在別人的撮合下,柴母帶著兒子柴正一嫁給一個死了妻子的生產小隊長,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這個小隊長姓曾,有一個比柴正一大幾歲的兒子。可能是愛屋及烏吧,曾隊長對柴正一特別的好,反倒對自己親生的兒子不怎麼重視了。親生兒子初中畢業時,曾隊長就要求回來參加集體勞動了。卻千方百計送繼子柴正一到高中畢業。

柴正一原來在初中時還是有遠大理想的,也想透過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終因親生父親是個現行反革命,既做不成積極分子又受讀書無用論的影響,於是到高中時他就變懶了。

不管柴正一怎麼變,繼父還是看得起柴正一的。柴正一高中畢業回鄉了,曾隊長就用自己手中的小權力,安排繼子做了生產隊的記工員和記分員了,差不多像是一個半脫產的隊幹部。每天拿著杆筆白天記出勤,晚上給社員上工分。

為此柴正一也曾一度積極過,決心改掉之前懶散的毛病。在繼父年齡大不做隊長了,好接繼父的班做隊長,大魚吃不到,吃個小魚也挺好的。

國家恢復高考了,柴正一更是野心勃勃。報名參加高考,夜以繼日地看書複習。一次考不上學校,他複習考二次。

二次考不上柴正一複習考三次,三次複習考不上他複習考四次。四次考不上,他複習考第五次。

正是柴正一複習準備考第五次的時候,田地承包到一家一戶了。田地一到戶繼父就不能做隊長了,不能做隊長就得像其他村民一樣下地去勞動才能有生活了。

繼子結婚已分家另過,看見老伴沒日沒夜種田地,還要搞錢來供一家吃用。兒子還不事生產,夜以繼日地複習準備高考。柴母便對柴正一說了:“兒呀,要不咱認命吧,就不看書複習高考了。媽不能幹,你爸又不當隊長了,沒能力像之前一樣供你吃和用了!”

“不,我一定要考上大學,走出農村!”柴正一固執地說,柴母道:“你這個孩子怎麼這樣犟呢?人家講事不過三,不考也考了四次,怎麼還不死心?”

“老伴,孩子要考,就再讓他繼續考吧。別讓孩子留下遺憾,也許這次孩子能考上學校呢。幾塊田也要不到他做,有我就夠了。至於生活費嗎,人家上山去尋東西賣要錢,我也可以去尋的嘛。”繼父開口道。

有繼父開口說,柴母便不做聲了。老伴去做什麼,她自然也是跟著去做的了。

也許是柴正一天生與大學無緣吧。一天繼父和柴母上山找藥材,竟然雙雙摔下山崖跌死了。

繼父和母親一世,沒了生活來源,柴正一自然是不能再複習參加第五次高考了。

雙重打擊,讓柴正一一蹶不振。他是無心做任何事情,既不種田也不出去找工打,有一天無一天混日子。

“兄弟,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一樣事情不做,將來你吃什麼用什麼?”住在同一處屋子的哥哥說,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畢竟是在一起長大的。

“人不死糧不斷,哥你就別操心了!”柴正一不但不聽哥哥的話,還作得把廚房的用具都砸爛了。只留一個平底大鐵鍋,煮飯是它,煮菜也是它,熱水洗臉洗腳洗澡還是它,還美其名曰一條龍服務。

進了農曆十二月了,別人都忙找錢打柴過年。柴正一仍是我行我素,既不找錢買年貨,也不打柴準備過年燒。哥哥忍不住又說了:“兄弟呀,再這樣下去,我看你怎麼過年哦?!”

“過不下去就準備死唄!”柴正一說,到了三十夜的半夜,他在他睡的房間大聲喊哥哥:“哥,快點過來拉了,不然我就過那邊年去了啵!”

哥哥氣的不行,聽人家說男人有妻就會變勤快。哥哥就找媒人給柴正一介紹姑娘了,柴正一連親都不去相。說什麼要為減少人口出生率做貢獻,不婚不育一輩子。

看著柴正一爛泥扶不上牆,哥哥就再也不管柴正一了。

人是鐵飯是鋼,人活著哪能餓著不吃飯?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柴正一這才去找工打。那時的農村顧主請工人,既包吃飯還給工錢,而且是一天一結算。

柴正一吃了一天的飽飯得了工錢,第二天便不去了。等吃完用完手裡的錢又才去,一次是這樣,二次還是這樣,就沒顧主請他做事了。

沒人要自己做工,記起從前父母上山找藥材,尋土特產賣也是挺好的。柴正一也就步父母的後塵上山找藥材,尋土特產賣錢吃用了。

找藥材尋土特產賣確實自由多了,可柴正一仍是打一天魚曬三天網。上一次山回來,不把所得的錢吃用光,他是不會上山去的。

昨天把賣藥材的錢吃用完了,早起把最後還有的幾兩米量來煮吃了。柴正一便背上刀扛上一把鋤頭上山了,好彩數,上山不一會,他便看見兩叢兩面針了。

修去枝葉,砍下莖幹和挖起根蔸,剛好夠一擔,柴正一便捆好挑下山了。

草根和蒙友德在盤龍鎮下班車,沒車了兩個人便步行去潮河。剛出鎮口便遠遠看見一個男人挑著一擔柴迎面而來,草根指著問:“前面那個挑著一擔柴走來的,不是蛇仔麼?”

“是他!”蒙友德說,草根問:“他討柴賣了?”

“那不是燒柴,是藥材!四次高考不第,趕巧繼父和母親跌崖死了,他便開始作了。田地不種,工不出去打,抽菸酗酒一齊來。沒吃了才出去做,有吃了就在屋裡吃喝睡大覺,一個懶漢就這麼產生了。”蒙友德嘆一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