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日花被父母從盤古草根家裡拉回來到自己家裡,一開始她的情緒很是低落。一段時間以後她也就慢慢的接受而釋懷了。
因為自從她回來以後,草根人不見來,信也沒有見來。證明蘭家人一定死死管著草根了,他來木龍,蘭父蘭母就會跟著一起來,而這也是自己最頭痛的事,所以草根人不敢來,信也不敢寫了。
回想起和草根在木龍的交往,以及去盤古的點點滴滴,草根似乎至始至終都不願意做個入贅上門郎。
而自己的父母又堅持不準自己嫁去那麼遠的地方,她硬是堅持要去,她的父母便會像他的父母一樣跟了去。這怎麼行,那不是要貽笑地方嗎?
似這樣就證明她和他有緣無份,與其是這樣,還不如早放手早好。這樣一想她便釋懷了。
這天早起桑母說她要去看二妹桑月花,桑日花還問:“媽,早起就去看二妹,就不能等吃了早飯,再去囉?”
“媽等不到吃早飯了,想天亮時媽做了一個夢,夢著你二妹生產了,還難生呢!媽得馬上去看看,不然不心安!”桑母說了,拿上幾十個雞蛋便去了後岺二女兒家。
後岺和橫岺村同屬一個村民委員會,僅僅在橫岺村的山背,相距也就三幾里路遠。
時值盛夏,晨霧濛濛,預示著又一個熱炎的天氣來臨。種下的早稻禾苗正是成胎破口的時候。晨風吹來,揚起陣陣綠浪。夾雜著歌唱的晨鳥聲,好一派山區田園風光。
因為只有三幾里遠,所以桑母走不一會兒便到後岺村了。後岺村是村委會所在地,村子要比橫岺村大得一些。二女兒家在村南一側,桑母到了後岺村直接去了村南宋家。
“親家,你怎麼來了?”宋母剛剛起床來開大門,見到桑母走來便問。
“昨天晚上睡得不太踏實,記起二妹就來了唄!怎麼,你這時才起來開門呀?”桑母說,跟著問。
“嗨,別說了,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個大半夜,要天亮才得睡,所以起得晚了!”宋母人生得比較矮胖,看著比桑母矮半個頭。但那富態的身軀絕對比桑母還有斤兩,見桑母來了,她本想由桑母先打招呼的,因為心虛,讓她不由自主地先喊桑母了。
“因為什麼,折騰一個大大半夜?”聽宋母說折騰了一個大半夜,桑母急忙問。
“還有什麼折騰,二妹昨夜生產了,一半夜生不了!”宋母邊打哈欠邊說,她故意說一半留一半。
昨晚上下半夜宋母摸黑拿自己孫女的屍體出去放。一開始,她是打算就放在村邊的山上的。一想她覺得不妥,便拿去遠離村子一點的橫岺村,一處半山坡上的竹林裡放了。等她摸回到屋裡已經雞叫三遍亂了。她回來這才開兒子兒媳的房門,攆兒子宋勁豐去另一個房間睡覺,她又才得以去睡覺休息,幾乎講一夜都沒睡著。
“生了,那二妹和孩子呢?”這時右邊掛著新婚門簾的房間裡隱隱傳出低沉而哀怨的哭聲,桑母也不問宋母了,推開房門就進去。見二女兒捧頭坐在床上低聲抽泣,桑母便問:“你哭什麼,在月子不能哭!”
“……”母親不問,桑月花還哭得小聲點,母親一問她便大聲地哭起來。桑母預感到不好,急忙問:“孩子呢,勁豐呢?”
“孩子死了,生出來就得急產風死了!勁豐在另一個房間裡休息!”宋母走進房說,不用問是怕兒媳亂講話,她搶著先說了。
說了上面的話,宋母跟著像貓哭老鼠似的,比兒媳桑月花還哭得厲害傷心。
“親家,別哭,你一哭二妹就更得哭了。月子裡不能哭,你是應該知道的呀!”桑母說,她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反倒安慰起宋母起來了。
“好,我不哭,我不哭,月花你也別哭了。孩子不走也走了,哭多傷身體可不好。媽這就去殺雞煮給你吃,把身體養好了,還可以再要孩子嘛!”宋母說了便出房了,隨即對一個房間喊:“勁豐起床了,你岳母娘來了。快起來和媽去殺雞弄飯,讓大家吃。”
也不知是粗心,還是怕觸傷女兒的痛處。桑母竟沒有細問孩子是怎麼死的,她安慰女兒一陣。宋家母子煮好飯菜叫去吃飯,桑母便去吃飯了,吃完早飯安慰二女兒幾句她就回家了。
父親昨天便去走親戚了,等母親一去二妹那,家裡就只剩下桑日花了。她便去廚房煮飯一個人吃,吃完飯又餵豬雞。這才把自家的大牛牯牽出欄去放牧。
紅豔豔的太陽昇起在東山上,留宿在山上山下樹林裡,竹林中和草蓬間的鳥兒。這個唱罷,那個和,好不熱鬧。
桑日花把牛牽到一處山坡上放牧,便去一側割草打柴了。二妹出嫁了,三妹又不歸家,這割草煮豬食,打柴煮人吃的任務就全交給她了。
猛然間正在吃草的水牯,唅著一口草豎起耳朵望向山坡下,突然間它發瘋似地衝下山坡。怕牛牯去搞人家的莊稼,桑日花只得放下草不割,跑過來看了。
勞先強昨天就來木龍了,在後岺買得一個水母。因為很晏才談成價,所以回不成石龍,便在牛主家住了一夜。此時正牽牛走山坡下的大路過,突然看見半山坡上衝下一頭大水牯。而他牽著的水母,不斷打轉轉不受控制,揚蹄甩尾掙韁繩。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便放開韁繩任由水母往上跑。
水母往上跑,水牯往下衝,兩個牛會在一起,你嗅嗅我,我嗅嗅你。廝磨一會兒,水母轉身便跑了,水牯跟在後面便追。於是勞先強在下面,桑日花在上面,眼睜睜地看著兩個牛在一起結婚交配。
“悶妹,牛是你的?”牛交配罷,勞先強上來牽自己買得的母牛時,主動而明知故問道。
“對,這牛是你買得的?”桑日花邊抓起自己的水牯邊答邊問。
“是,在後岺買得的!”
“什麼時候來木龍的?”
“昨天,買得牛夜了,回不去,還在後岺住了一夜!”
“吃飯了?”
“吃了,我走了!”大年初二來橫岺拜年是那樣一種結果,見到桑日花,勞先強或多或少有點尷尬和不自然。
“走吧,再見!”勞先強牽牛走了,桑日花也就牽自己的牛回到原處放牧,又割她的草了。
一陣風吹來,幾聲似貓叫,似小孩哭,又似鬼吼的聲音隨風飄來。站著聽不見,低頭割草又聽見了。儘管桑日花不相信有鬼神,但還是嚇的身上起了雞皮疙瘩。看著勞先強還沒走遠,她便雙手捂成喇叭狀大喊了:“黃頭,你過來!”
“怎麼了?”聽見桑日花喊,勞先強把牛綯於一株樹幹上,便跑來問。
“你聽,那……那……”桑日花說話都有點結巴了,用手朝前面不遠處的一片竹林指。
“別怕,好像是小孩的哭聲。”勞先強豎起耳朵聽一陣後說。桑日花心有餘悸地問:“這個荒山野嶺的地方,怎會有小孩哭?”
“誰知道,過去看看就知道了!”男人就是男人,勞先強說了便大著膽子摸向前去了。有勞先強走在前面,桑日花便壯膽跟後也去看了。
“是小孩哭聲了。”越走近竹林,哭聲就越清楚。當勞先強撥開一處竹叢時,只見一個籮筐掛在竹枝上。哭聲就從籮筐裡發出的,他再一拿起蓋在上面的一件舊衣服,一個鮮活的小生命,便呈現在兩人的眼面前。桑日花不由喊道:“誰把這麼好一個孩子留在這的啊?”
“我看殘不殘?”經常在各地行走,做牛販生意,多多少少見過一些事情。有的父母生下有殘疾的孩子,怕養不大,全養得大也造孽自己,造孽孩子,於是便拿來野外丟,讓其自生自滅了。
“不殘疾呀?”就抱著的裙子,勞先強四處摸摸後說。想起現在實行計劃生育,他對桑日花說:“你開裙看看是男孩還是女孩?”
“你是說計劃生育?”
“對,很多人為了要個男孩傳宗接代,生下女孩不是拿出去分人,就是拿來野外放。拿出野外時,怕孩子不死惹麻煩,不事先溺水就事先灌酒。”
“人家不敢!”桑日花說,勞先強鼓勵道:“別怕,有我在呢!”聽勞先強這樣說,桑日花便大著膽子揭開裙看了。
她不看不打緊,一看不由喊道:“哪個殺千刀的啊,老封建,一定不得好死。看螞蟻爬滿身上,一身的酒氣,也不知灌了多少酒啊。”
“這個孩子真夠命硬的了,灌那麼多酒還能醒過來,奇蹟。”勞先強說,跟著問:“這女孩怎麼辦,見了不能不管吧?”
“當然得管了!”桑日花說,想想問:“你講拿哪去好?”
“想想看,附近村子,哪家有待產婦?”桑日花認真想著,勞先強得頭一拍。說:“想它幹嗎,抱去村委會,他們一查不就知道了?”
“對,對!那你抱起小女孩,我們一起去村委會。”桑日花說,勞先強便抱起小女孩。桑日花在前,他在後就從竹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