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志清攔在路上說個沒完沒了,梁寶珍電影也不看了,轉身就走回家去。範志清衝著她的背影吼一句,你會後悔的!
梁寶珍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範志清氣得本想把電影票給撕了的。動手時他又捨不得了,轉身拿著電影票回到電影院門前。
那個時候,不管是年輕人,還是中老年和孩子,可愛看電影了。一旦有新上映的電影,白天連場放映還不算,晚上還要連場放映到下半夜。
範志清返回電影院時,售票視窗外,早已排著老長的隊伍了。他問排在最後的兩年輕人:有兩張第一場的電影票,要不要?兩個年輕人都是鄉下來看電影的,正愁買不到第一場的電影票,回去太晚影響休息呢。說:要呀,拿出來看看!
範志清拿出電影票,證實是當天晚上第一場電影票了。他們這才要票給錢,範志清把錢揣進兜裡,就去一家夜店喝酒了。直喝得酩酊大醉,趴在酒店裡的桌子上不動才可。酒店老闆認識範志清,看範志清喝得趴下不動了,打烊時候就叫一個服務員送他回家去休息了。
過得兩天林巧蘭從城裡回來了,範志清怕在藥店說,讓草根知道了不好,特地出來市場上找林巧蘭。
林巧蘭剛從學校出來打算等在市場口收貨,範志清走過來,就把梁寶珍來給草根治病,草根把梁寶診的病給治好,兩個搞在一起的事講給表妹林巧蘭聽了。
林巧蘭身體好了,一直在忙著做生意,不是去鄉下收貨,就是上市場上收貨。就不怎麼來范家藥店看草根了。她想多弄些錢,幫助草根回家去建房子。因為草根家裡沒一間像樣的房子,鳥還有一個窩,她和他結婚了哪能沒有一間像樣的房子?
再一個林巧蘭還想在鎮上開一個藥店,畢竟草根做得再風生水起,那也是在給別人打工。而她那麼辛苦鄉下城市地跑,做著小生意也不是長久之計,有錢了她想在鎮上開一家診所或者藥店。這樣一來草根診脈看病,她賣藥得錢就是自己的了。
表哥範志清一慣愛扯謊,常把小事說成大事。加上畢業回鄉又很少與梁寶珍碰過面,梁寶珍有病她還是從表哥的口裡聽到的。因此林巧蘭聽了是半信半疑的。她問:小美是什麼時候來找老吵診脈看病的?
有兩三個療程了,如今的小美又變得像從前一樣漂亮了。範志清忍不住誇上幾句,最後說:不然兩人也搞不在一起了!
林巧蘭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人家還能哄你這個親親表妹不成,那天我約小美看電影,她說沒空。轉個身就去約老吵看電影了,這是能夠編造出來的嗎?範志清繪聲繪聲說著:等她拿藥走了,人家還來勸老吵不要與她去看電影,否則人家講你聽。老吵答應了,晚上人家早早就去電影院買了兩張票,還去鎮西路口等著。死女人姍姍來遲,硬是不跟人家去看電影你說氣不人?
聽到草根不答應粱寶珍一起看電影,林巧蘭有些得意。及到範志清說梁寶珍拒絕和他一起看電影,她忍不住脫口而出說;活該,誰叫你當初甩了人家的!
是,我活該!想過沒有,老吵這次是拒絕了,不是還會有下一次嗎?範志清也是一個能挑事的人,說;老話講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另外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隔如紗,小美死纏爛打,時不時糖衣炮彈,總有一天會把你的老吵給打中的,到時候不止我活該,恐怕你也得活該了!
聽表哥這樣一說,林巧蘭還真有點急了。梁寶珍也是一個說得到做得到的人,她真是死纏爛打了,時不時糖衣炮彈轟轟,別說草根一個平凡人了,就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轉世恐怕也經不住美女那麼長時間的死纏爛打。更何況兩人還曾有過舊情,蘭母又一直反對她和兒子在一起,再加上草根又一直沒明確表過態……
想到這林巧蘭的第一反應是儘快和草根結婚,她問範志清;你個老臭表哥,真的要母豬吃菜園,吃了又回頭?
不是真的還能有假的嗎,有什麼好的辦法各取所需沒有?
有,我們是誰?講你聽也不怕,信手一拈辦法就來了!
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把耳朵伸過來。範志清伸耳朵來了,林巧蘭對著其耳朵細細說著。範志清就回藥店了。林巧蘭則來市場口收貨。
到下午,林巧蘭收得貨拿去放好就來范家藥店見草根了。草根還在給病人拿脈看病,她沒像往時樣來了就喊他,而是站在一邊等他和自己打招呼。
果然草根給患者開了處方,患者起身去抓藥了。他方便問林巧蘭:什麼時候回來的?林巧蘭說:昨夜就回來了,困了就沒來看你了。今早又忙著要貨,所以這時才得空來!
要得幾多貨?
還不是和往圩一樣!草根沒了下文,林巧蘭忍不住說了:晚上一起吃個飯,有點事想和你說!
現在沒人來看病了,不可以說嗎?
私事,也想讓全世界的人一齊聽見呀?
說的也是,那去哪講?
先去吃飯,吃了飯再說!
去哪吃飯,我來去買菜?
每一次吃飯不管是去學校林老師那,還是在范家藥店這,都是林巧蘭拿錢買菜,這次草根想還一回人情了,他不能總吃她的。
不用買菜,今天下館子噴一餐!
去哪家館子,我來請!
你別請,我來請,走吧?林巧蘭說完就先走了。草根把筆,處方箋,聽筒,血壓器一類東西撿進桌下的拖箱裡,就跟後出去了。
兩人到一家比較大的酒店尋一張桌子坐下就點菜,菜上桌了林巧蘭問;喝不喝一點酒?草根說;我沒酒癮,隨你?
那就來一點啤酒!林巧蘭喊一聲來兩瓶啤酒,服務生馬上拿來兩瓶啤酒。一人一瓶便喝了起來,先前還急於說事的林巧蘭現在不急了。她不急,草根也不催,兩人就這麼喝光一瓶啤酒又各吃了一碗飯。結賬時草根搶著買單,林巧蘭也隨著草根了。
林巧蘭先走出酒店,草根跟後。她向河邊走去,他就跟著。
盤古河收溪納澗流過幾十里路到達白龍鎮,河面漸寬河水也大了許多。兩人向南走出鎮子到一處沙灘上,天已經微微黑下來了。聽著水響草根問;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講了吧?
遲疑了一會,林巧蘭這才問:我們的事,是不是該辦了?
什麼事?
結婚呀!
家裡沒房子你是知道的!
怎麼沒有房子,以前不是建有了?人家不嫌,你倒有話了?他不做聲,她接著說;先結婚,等有錢了,再建高大漂亮的房子!
彩禮和結婚用品,舉行婚禮什麼的也要不少錢呀!她不說話,他接著說;是,在藥店拿脈開方是搞得一點錢。可我那個家實在是太窮了,得點錢都不夠往家裡塞。講也不怕,家裡連糧食也要人家拿錢買。
怎麼田地到戶了,家家都有餘糧了,家裡糧食還不夠吃?
還不是因為父母不會種田嗎,什麼時候犁耙放秧,怎樣浸種發芽。什麼時候施肥,怎麼施肥都不知道,所以家裡糧食畝產才是別人的一半。
草根在范家拿脈看病,儘管每天病患排著隊等。但是他每個處方只收三五毛錢,講良心的治好了有個三五塊錢的紅包,不講良心的就沒有了。每個月給二十幾塊錢的伙食費給范家,又要支援家庭,確實沒有什麼剩餘了。她說:你拿不出,人家拿得出。從前攢有一點,最近做得順也撈了一點,結個婚的費用應該是夠的!
用個女人的錢,那不是成一個吃軟飯的男人了?
什麼女人男人的,書越讀越多越封建了是吧?他不答話,她停頓了一下問:是不是心裡有別人,看不上人家了?
沒有!
沒有就馬上結婚,不然就是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梁寶珍病好了,向他示愛他是知道的。可想起家庭窮,連一間像樣的房子都沒有,他就心冷了。林巧蘭什麼都不講,可是很難過母親那一關。這也是草根搖擺不定的原因,他說:家裡人反對,又不是不知道!
蘭母一直反對她和他在一起,她怎會不知道?這也是她感到頭痛的地方。說;只要下定決心,硬結婚他們能怎麼的?
家人不祝福,日後怎麼想處?
那到外面去,很多人去了廣東。聽說收入比在家裡不知強了多少倍,我們到那裡去,做得些錢了,開一家診所。
那不等於私奔了嗎?
什麼私奔,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思想?
可我那個家離不開我呀,我走了恐怕他們吃飯都成問題,畢竟是生養自己的父母,總不能見死不救一走了之吧?
你這個人怎麼總是猶猶豫豫的呢,像個男子漢樣行不行?她說了還補上一句:怪不著,臭狗屎老說你不是一個站著拉尿的主兒呢!
她這麼一激,只聽他說;行,明天人家就回去和老人說,他們不答應就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