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聲狹長急促的聲音配合著凌亂的步伐,一名探子手持信筏,跑到了長喜門下。
“等”一個身穿重甲,滿臉嚴肅的彪形大漢,在長喜門站立著,大漢沒有正眼看探子,可能是盔甲太沉不方便轉動身子,也可能壓根沒想正眼瞧他,就吐了一個字,接著就是沉默。
長喜門後面的路不像進門之前那樣寬敞,平整。路面都是用大山石磨了個平面然後擺放而成的,狹長的路一眼看不到盡頭,路兩邊都是一些鮮花,綠草和藤條。有些枝葉蔥蔥,有些蔫了耷拉著。但一眼看去還是那麼莊嚴,深不可測,又不乏有幾分情調。
天空上突然有幾隻體型壯碩的黑鴉盤旋,沒等飛回,就被暗處幾隻劍閣的流箭射中落地。
“請大人加急,急事。”探子沒有跪向門兵,只是稍微扭頭偏向他一點。
“我說了,讓你等,你就得等。”門兵冷冷的說著。
“是。”探子沒有再做爭辯。
過了一會兒,門兵自覺沒趣,也怕真誤了事,承擔不起,就用他們自己的報信系統,在里門下面,有一個流水的龍頭,用銀製的錘子敲打龍角,細溝裡的水流不斷翻著漣漪,一切完畢,等著看對面回過的水紋即可,水波少,慢就是不見,否則就是可進。
時間像水一樣流淌著,墨黑又時而咕咚一聲的水溪中終於傳來了波紋。
探子沒等門兵開口,就拿著急報衝了進去。
高聳、華美的殿宇中上神端坐在正中,旁邊只有兩個瘦弱的小女婢照應著,探子只走到了大殿中間就停下了,這是上神的意思,意味著人與天神之間永遠會差半步,凡人再如何修煉,入定,也無法越過這條天定的鴻溝,現在已經知道的人世間修煉境界最高的,就是薄涼王的弟弟沁王,半步上神。
“有急信上呈。”探子低著身子,雙手舉向前方。
一個小女婢慢悠悠的轉呈信筏,走路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不斷迴響。
上神接過信筏先看了看有沒有被拆過的痕跡,若是被人拆開過,那這個探子就直接被扔進了長喜門石像的嘴裡,化為石魂。
“姜國……王……成立……”上神隨手放下紙信,動作快了些,信被丟到了地上,上神閉上眼,沉默了一會。
“去,喊武發和武放帶著他們的滅王兵。滅掉欺天之人。”
滅王兵分為南路和中路,分別由武發和武放帶領,還有一路是中路魘神兵。這三路構成了上神的兵力系統。而上神一直在教化眾生,讓天下視做自己為唯一精神領袖。上神以上天的名義做了很多規定,而不可立國就是上神曾經立的規矩。如今姜國驟然建立,已然惹怒了上神,派出兩路親兵意味著天下之處無不能屠城,這次有兩路兵動身,而能讓上神揮兵三路的如今也就有過一次。
“是”悠長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迴響。
武府這時已經人聲沸騰,各領兵大將紛紛聚集於此。
“上神讓我們即刻出發,滅除姜國,你們都知道了吧。”說話的男人聲音很憨實,他胸前的肉脯很厚,紮實的膀子套著戰甲。頭髮微微紮起,錯亂的鬍渣臉上非長了一雙不合時宜的桃花眼,此人就是武發。
“已經聽到了,怎麼打”。左右虎將兩人同時走出人群,回答的聲音也異常重合,或許這是他們常年征戰培養的默契。
“我已經差人千里飛書去探軍情,姜國根基脆弱,沒有完整的抵抗,連一路軍一天都擋不住,我計劃帶著右路軍去蒙陽、匡廬山那邊,聽說浮塗果要降世,很早就想去尋他了,這次有機會外出,我帶著一小隊先去找浮塗果,大部隊走右路進攻姜國。”這個是武放,是個文人將軍,但是說話很直,不喜歡彎彎繞繞,一襲白衣和戰甲在身的屋內各位格格不入。
武放剛說完,一旁的武發就面露不悅“你自己去找什麼塗紅果,要是這東西不好你能這麼著急過去,好東西你自己去,不合適吧。”
武發和武放是武家的兩個兄弟,他們各自的父親從武元那把原來的武家軍分為兩路,就是現在的左右兩軍,效忠於上神。
“我們都去。”武放倒是不在意多一人同行。
“算了,我還是隨軍前行,你別耽誤了上神的事就行,到時候我可不想被你牽連。”武發對浮塗果倒是沒什麼興趣,他素來令到功成,剛剛那些話是在提醒武放不想出力可以,但別最後在上神那邀功。
武府紛亂的人群逐漸散去,燈光也滅了大半,他們各自領了自己的任務,就回去準備了。雖然姜國現在很渙散,可他們的姜王畢竟是魔中魔,再加上那個“攝政王”陳念聲不斷的變更部署,混淆視聽。而且這一行最快也要三個月到,這三個月姜國又會有什麼變化與發展又是一個變數,所以武府這次仍是做了詳細的計劃,自上而下沒生出輕敵驕傲的情緒。
天剛矇矇亮,一個個精壯的戰士整齊的站在原地,前排的軍旗陣陣飄響。
兩位將軍一聲令下,整個大地顫抖不已,揚起的塵土瞬間埋沒了大軍。
姜國陳念聲那邊情報也很靈通,他一手創立了風耳處,風耳處的人分佈天下各地,專門收集傳遞情報。風耳處使得原本十天才能得到的訊息縮短為兩天,最快時次日就能送達姜國。
姜王殿這邊門前,陳念聲帶著各處的管事來到殿內。
“姜王,姜國百姓全力給您建造的宮殿,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處理棘手的事了。”陳念聲已經知道了左右兩路大軍浩浩蕩蕩的殺了過來,這時的他神色倒也沒露出多少不安與慌張,反而剛到了殿內還和姜王說些虛話。
“你寫的事折我已經看了,我問你如果我出手能打退他們嗎?”姜王平常對防務沒有太多過問,都是陳念聲在管理,不知道防備力量也是自然。
“即便您出手,也只有四成把握。”陳念聲沒有過分悲觀,他知道姜王的力量,不過他是個飽讀詩書的人,比平常人知道的更多,自然也知道左右軍的力量。
“我要六成,能做到嗎?”姜王看向陳念聲,下面除了陳念聲都低頭聽語。
“他們最快也要三個月到達,這三個月我們奮發圖強,整軍訓練最多能提高一成,另外一成……”陳念聲沒有說完(其實陳念聲不僅沒有說完,更沒有說實話,他弱化了說辭。)
“這時候別賣關子”姜王急促的說著。
“只有搶到浮塗果,才能再提一成。”陳念聲同樣看向了姜王。
“我聽過一些,只聽說是神藥,沒想到還有別的用處,它果真能助我們再升一層。”姜王此時眉間的溝壑舒展了許多,大底是聽到了解救方法,有了些底氣。
“當真。”陳念聲回答的很果斷。
“念聲,你快安排人去尋浮塗果,姜國的高手隨你調遣,我們姜國的第一難,也是最嚴峻的一次考驗,破局之責,全壓在你身上了。”姜王說完開始揮手示意下面的人員可以退下了。
陳念聲可以自由出入,今日他給姜王上報了一些日常訊息,也早早退下準備搶奪浮塗果的事了。
陳念聲坐在馬車上跑了半個姜國,挨個親自上門找合適的人選,一天的時間,就把姜國找浮塗果的隊伍定下了,出發時沒有太大的陣仗,所有人都是草草收拾東西,匆匆出發了。
陳念聲看著遠去的隊伍,月光來回的灑在四周,延綿蒼茫的大地,像是籠蓋上了一層白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