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三個老人，兩隻馱著沉重的貨物驢子，貼著山崖邊的陡峭的羊腸小路，往深山幽谷走去。
幾隻松鼠蹲在樹上好奇地看著小路上的行人。
“大強哥，這次我們賀家村是徹底沒人住了，官府的人來收稅，一定以為我們都死了。”
“弟媳呀，你也是，去鎮上女兒家不好嗎！非得跟著我們進老虎崖。”
“大強哥，我的性格，你也清楚的，實在受不了女婿爹孃的白眼，老頭去了，一個人也孤獨，養兒防老，還是要個兒子才行的。”
“你家大女兒不是接你過去住嗎！”
“她呀！生了四個小子，大外孫和二外孫成親後，家裡沒有我待著的地方，我自覺些，回來慢慢地熬過最後的日子，一個人也自在。”
山腰的拐角處，何小魚和張公公扶著山壁來接三位老人進山。
賀家村往南延綿三十多公里，都是樹木繁茂的群山起伏。山裡蛇蟲鼠蟻，虎狼猛獸嚇退了進山採藥的人們。
老虎崖是大強叔年輕時，跟著一群老獵人進山捕過幾次熊，山間有一小眼泉水清澈甘甜，常年不歇，滋潤著老虎崖下一片樹木。
兩排三間木頭房子，並排坐落在老虎崖的泉眼旁。
大強叔仔細地檢查院牆：“張峰呀！這院牆矮了，冬日一到狼和老虎找不到吃的，就打我們的主意，真的吃人呀！”
“大強叔，下午我再撬些石頭，運過來，院牆加高。”
“張峰呀！我們三進來就不出去了，小路走得我腿都軟了。”
何小魚搭腔道：“大強叔，以後出山買東西的事，只能交給我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戶籍還可以用的。”
“小魚呀！想不到你是赫赫有名的何將軍的女兒，皇后娘娘太不是東西，桔子和青竹睡了嗎，我特意給他們帶了很多糖塊。”大華叔整理著包裹。
“我給他們做了兩個竹節人。”大強叔扭頭說道。
王姨笑呵呵地說：“我給他們縫了兩身紅色小棉襖。”
後山上，兩個小身影，正在撿板栗。
頭上扎著兩個小啾啾的桔子，用火鉗夾起一個滿身是刺的板栗丟進籃子裡。
“哥哥，娘說了，下次帶我去鎮上玩。”
“我也去。”
“可是老虎崖出山的小路太嚇人。”
“膽小鬼！”
“我才不是膽小鬼，娘也害怕，桃姨他們也害怕，黑妞也害怕。”桔子鼓著小嘴嘟嘟的說。
青竹望著下方的院子驚喜地說：“桔子，你看，院子裡是不是大強爺爺他們來了？”
桔子瞪著大眼睛：“是大強爺爺他們，桃姨下來吧！我們要回去了。”
樹上揮著竹竿敲打板慄的楊桃，低頭朝院子望去。
“你們先回去吧！我多打些板栗，下午煮給你們吃。”
“桃姨，我們先回家了。”
青竹牽著胖嘟嘟的桔子歡快地跑開了。
下午，兩隻毛驢，一匹馬從後山上馱著石頭運到院子。
“大強叔，再加二大塊石頭的高度可行？”
“行了，泥漿里加了糯米糊了吧！”
“加了。”
“這樣的院牆才會堅固耐用，你是沒有見過老虎和狗熊那一身力氣，鋒利的爪子，我年輕時候真的親眼目睹那是一爪下去，人都給他開膛破肚了，腸子留的嚇死人，還有大野豬。”
“大強叔，山後幾個陷阱還沒有挖好。”
“不急，先把院牆圍好了，院門加固，柴火多砍些，馬上要下雪了，讓小魚多出山幾次，準備過冬的東西，要不然一結冰，山崖上的小路滑溜溜地，一不留神人就摔下去了。”
“聽你老人家的安排。”張峰擦擦汗。
後山上開出來一大塊地，種什麼都種不出來，不是野豬就是猴子，要不然就是兔子和刺蝟。
奶孃罵罵咧咧地搬著石頭給院牆加高。
“這些畜生，人一走，它們就來了，山裡人太不容易，菜園都要圍院牆，”
大華叔笑著說：“這山呀！既是我們的，也好他們的，沒事，地裡再種些菜，冬日還是有菜吃的。”
“這些日子，天天都是豆芽，菜乾，臘肉，明我去鎮裡多買些新鮮蔬菜。”何小魚遞給大華叔一塊石頭，揉揉發酸的腰。
“小魚呀！棉花，這次一定要記得買。”奶孃提醒道。
“等下回去我記下來，楊桃，你要帶什麼！”
正在插大蒜頭的楊桃回頭笑起來：“我想看話本子，小姐。”
“行，給你買上十本。”
“謝謝，小姐。”
何小魚望著遠處兩個在樹林裡玩鬧的孩子，心裡甜蜜的很。
次日一早，張峰牽著黑妞，送何小魚出了老虎崖。
“小姐，一路小心呀！”
“放心吧！我這樣子進城都沒有衙役盤查過，回去吧！”
何小魚沐浴在朝陽中，坐上黑妞，一路繞過七座大山，走過四個荒廢的村子，彎彎繞繞地，出個山，花了一個時辰。
鎮上的告示牌上，三張熟悉的面孔依然穩穩地貼在上面。
“黑妞，這畫像誰畫的，太像了，連身高體重都有寫出來，還好我的鞋子是增高的，走，今日你表現好極了，大白菜讓你吃到吐。”
黑妞甩甩尾巴表示同意。
冬日的白天很短，天黑了趕路回家很危險，何小魚走進鎮子，準備在客棧住一晚，看到家家戶戶正在懸掛白布。
“大爺，什麼人去了，怎麼所有的鋪子都要掛上白布。”
“小兄弟呀！你是住在山裡的人吧！皇上駕崩了，太子即位了，國號改成大盛。”
何小魚雖沒有見過皇上，但是張公公和楊桃一直告訴她，皇上對她如親女兒看待。聽到皇上駕崩的訊息，何小魚的心裡還是有些傷感的。
“大爺，京城還有什麼新鮮事？”
“聽說，新皇有不育症，皇后娘娘將泰王的三個女兒都過繼給他了。”
“泰王有三個女兒了？”
“這有什麼好奇的，泰王是個王爺，十個八個女人不正常呀！”
“是，是呀！你說的對。”何小魚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