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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我可以把命給你,但是愛不行

“南珂……”

殷寧的思緒被這低啞的嗓音拉了回來,不知何時,她的手腕又被言褚墨重新握住了。

“半年,我之前跟你說過,再給我半年時間,這是最後半年了,南珂。”

少年那細長的眼睫微顫,比玉石還要溫透的綠眸中閃爍著若隱若現的水光。

如果仔細聽的話,或許能察覺出他音線有幾分慌亂,甚至接下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帝都冬季經常下雪,會加重你的病症,等一切結束後,我們回到M國,回到外公那裡,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言褚墨。”

殷寧極其平靜地打斷了他,或者說表現得有些過於冷漠,彷彿剛剛言褚墨所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一樣。

“我不能否認,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是你將我從絕望之中拖了出來。”

比窗外夜色還要薄涼的嗓音娓娓響起,說話的同時,殷寧一點點地將言褚墨的手指掰開、拿走。

“所以,我說了,我甚至可以把我的性命給你,但是……”

她停頓了下來,猶豫了兩秒,沉沉地闔了闔眼,又緩緩睜開。

“但是抱歉,愛……不行。”

此話一出,言褚墨唇邊的溫潤弧度,逐漸化為了一抹苦笑。

殷寧的情緒總是很淡、很淺,有時候會被人誤解成傲慢。此刻,她那妖異萬分的瑰紅緋眸中,竟隱隱閃過一絲憐憫。

她就像是沒有情感的人偶,不懂人類愛的悲慼。

當殷寧放棄一件事物時,就是徹徹底底的放棄了、拋棄了。

她連生命都放棄過,還有什麼是放棄不了的呢?

對殷寧來說,愛太痛苦了。

無論是在她母親身上發生過的悲劇,還是她自己……

雖然殷寧並不確定,當年自己對言褚墨的感情能不能算得上是愛,應該不算吧,或許只能算是暗戀?

但她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徹骨的痛,就好像無時無刻都有一把鈍刀,在一點點地剜著她的皮肉。

那種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了。

所以,殷寧抬手搭在了言褚墨的肩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強調並囑咐:

“就連我都能看出來,淩小姐對你是真心的。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一直在裝傻。我想……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言褚墨手中的玻璃杯快要被他捏碎,雖然殷寧就在他的眼前,可他感覺自己和她之間隔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他越是靠近她,這道屏障就越堅固。

“南珂,除去我一直把槿夕當做是妹妹以外,她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和她之間……”

說到這裡,少年那菲薄的唇已抿成一線,忽明忽暗的瞳光,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好了。”

殷寧索性再度打斷了他,她撤回了言褚墨肩上的手,淡淡一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雲淡風輕。

“這就是你和淩小姐之間的事了。你的私人感情,與我無關,也沒必要向我彙報。”

與此同時,殷寧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在了言褚墨的左手上,只見少年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斷收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骨感中透著幾分猙獰。

於是……殷寧打算溜了。

她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視線,輕聲道了晚安。

“西霂,我真的要休息了,晚安。”

話落,殷寧便邁開了纖長的腿,直接從言褚墨的眼前越過,她步調輕盈,絲綢般的長髮在空中掠過,從少年的指縫中溜走。

*

直到殷寧的身影完全消失,踏上了二樓,漆黑的走廊深處才發出了窸窣的動靜。

沉默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言褚墨冷冷勾了勾唇,用餘光淡漠地朝著角落裡瞥了一眼。

果然,還不到半秒,就傳來一道極其矯揉造作的譏笑聲。

“哎呀呀,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呢~”

這故作嬌氣的嗓音中透著幾分幸災樂禍,原本已經離開的東漓,笑嘻嘻地從被黑暗籠罩著的走廊裡冒了出來。

言褚墨無視了東漓的嘲意,他隨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再度給自己斟倒了小半杯酒。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我都已經迴避到了走廊最深處了,只能怪我耳朵太好使了,沒辦法~”

東漓不好意思的笑笑,可事實上,她毫無歉意,甚至有一種聽到八卦後的振奮。

“誒呀,說到底,不就是被拒絕了嗎?沒關係,真不丟人。”

她踱步來到了言褚墨的身邊,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這笑意不達眼底,隱匿著幽邃的深意。

“西霂,作為朋友,我勸你還是早點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吧。無論是帶著珂珂回M國,還是你想要和她在一起,這些都是沒可能的。”

“或許之前你還有點可能,但現在好像完全沒希望了,因為……”

“你或許不知道,珂珂最近好像對那位司家少爺格外上心呢,雖然她嘴上不承認,但我能感覺到……”

“司衍對她來說,好像非常特殊呢~”

言褚墨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聒噪干擾,眉心微微一蹙。

他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杯,仰起了下顎,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下一秒,只聽“咔嚓”一聲。

那剔透的高腳杯竟然直接裂出了一道花紋,隨後順延蔓延出了無數條蛛絲般的裂紋。

東漓知道言褚墨這是被惹怒了,他那冰綠的瞳眸中冷光四濺。

“這就生氣了?看你現在這幅模樣,不會打算殺人滅口吧?”

雖然東漓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語氣中的調侃卻不減分毫。

“你還不值得我動手。”

冰冷的嗓音穿透稀薄的空氣,幽幽遞入東漓的耳畔。

言褚墨隨手將空了的高腳杯放在了光滑的大理石臺面上,哪怕他的力度再重一點點,這支酒杯都會碎裂成渣。

他側過線條鋒利的側顏,以一種別有深意的目光望向東漓,與她對視。

“東漓,你真以為,我和南珂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嗎?”

“我們是看在君家以及黑雀的面子上,才會放任你至今,你最好還是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否則……”

聽了這話,東漓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眸光心虛地閃爍了幾下,隨後繼續笑嘻嘻道:

“哇,你自己表白失敗就算了,現在還想離間我和珂珂之間的感情?太陰毒了吧!”

“唉,西霂,我只是想提醒你,給你點忠告。如果你再不處理好你那個未婚妻,你和珂珂之間,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為……”

東漓一邊觀察著言褚墨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著,她刻意拖長了綿綿的尾音,眸光流轉出一絲狡黠。

“按珂珂和司少爺目前的情況,說不定,我很快就能當乾媽了哦~”

說完這些,東漓頗為同情地掃了言褚墨一眼,拋給他一個‘你自己好好體會’的眼神後,就輕輕鬆鬆地移步離開了。

言褚墨一開始還不明白東漓的意思,可以說是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他將東漓的最後一句話反覆琢磨了幾遍,又結合了東漓最後留下的同情眼神……

一瞬間,如濃霧般的暗色陰雲悄然籠上了少年的眉眼。

“嘩啦”一聲。

那佈滿了蜘蛛絲般裂痕的酒杯轟然碎裂,在光滑的大理石臺面濺開了一片冰凌般剔透的碎片。

*

二樓臥室。

殷寧回到了房間,順手反鎖了門,邁步來到了床邊,整個人沉沉地朝著鬆軟的大床傾去。

她已經連續幾晚沒有休息好了,腰痠背痛,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不過,就在這時。

殷寧手機的螢幕忽然亮了起來,清脆悅耳的鈴聲跟著響起。

只見手機螢幕中的通話介面,赫然呈現出了一個名字——

司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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