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一天你遇到更強者時,他能像你玩弄我一樣,來對待你。”
吉特的眼神清明後,虛弱地趴倒在地,喉嚨乾澀地詛咒。
連續的意志操控,讓他產生了嚴重的生理不適,想吐卻吐不出來。
“我已經預付了代價。”
陳序所指的是被潘妮魅惑術拿捏後,永遠不會再被操控心靈的決心,但聽在希里耳朵裡就成了他針對矮人的理由;
不是分配不均,是吉特竊走了寶石,難為這個人渣能忍這麼久。
“收伙食費我也是迫不得已,總得先把損失賺回來吧?”
陳序挑撥之語出口,矮人們立刻怒視吉特:
原來都是這孫子害的!
“你們想幹……”
“把這個小偷扔出去!”艾多尼克不由分說,立刻招呼科尼和寇爾達動手;
三人前後架起吉特,不顧對方的瘋狂掙扎走向大門,然而魁偉的魔像仍一動不動地堵在門口。
“大人,請允許我們處理這害群之馬……”
科尼一副恥於與這種人為伍的表情,但話還未說完就被吉特的怒吼打斷:
“放屁!你們還不是偷了那女人的東西!”
經典地死也要找墊背的操作,科尼險些氣絕身亡:
聽那術士的意思,似乎還有轉圜的餘地;只要先邁過這一關,有我們幾個接濟,吉特活下來的希望依然很大。
可即便是一直在跟這傢伙使眼色,失去理智的人又怎麼注意的到。
原本一臉看戲的希裡雅立刻警覺:
“什麼東西?”
捂嘴已經來不及,科尼和負責抬腦袋的艾多尼克對視一眼,面不改色地將吉特的腦袋往地磚上砸了下去!
念動爆炸。
空氣炮瞬間轟開幾人,強大的風壓甚至令巨魔像倒退半步,靠在木門上。
若不是陳序阻止,同伴的自相殘殺就發生在一瞬之間;
即便艾多尼克想偽裝成手滑,但其手臂肌肉發力的狀態又怎麼瞞得過兩位聚精會神的獵魔人?
希裡在不寒而慄的同時,對吉特被打斷的告密行為更加好奇;
寶劍已經出鞘,目光掃過幾個試圖謀殺同伴的矮人,威懾之意不言而喻。
“你繼續說。”
“我……”
受害者站在面前,吉特反而沒了剛才的勇氣;
“聽她的話。”
忽而意識又開始恍惚,他只來得及對陳序說出“操你……”,心靈就已然失守:
“我們發現小屋裡有具女屍,結果媽的身上全裝些亂七八糟的垃圾!
錢也沒帶多少,而且胸和屁股都冷的發硬了,那條玉石腰帶還拽不下來。
不過身上那些正版昆特牌能值不少錢!科尼說賣掉不僅能還雷本尼克合夥公司的錢,還能支援我們回瑪哈坎開工坊……”
突如其來的劇痛令吉特提前清醒,那柄秀氣的寶劍已經沒入了胸口;
眼神中還未散去的憧憬,夾雜著一絲解脫,被數次攪亂心靈的感覺太痛苦了。
那隻殺人的手且穩且準;
算是希裡雅對“誠實”的報答。
她與幾個矮人的友誼始於一場誤會,但直到現在,這個誤會才真正解除;
難怪她的劍、錢袋都換了位置,不是自己記性差,是這幫傢伙偷走後又還了回來!
還敢故作大方地原諒自己,還邀請自己玩脫衣牌……
她突然轉頭瞪了一眼陳序:
“都是你這傢伙害的!
你不招惹我,我怎麼會看不穿這點小伎倆?”
想起種種因為反抗人渣而做下的蠢事,她一心只想動用能力讓時光倒流。
“行,我的錯,但沒有賠償。”
你傻唄。陳序無所謂地點頭,皺眉看著血跡:
“把血擦一下,艾多尼克,嘖,這種事該出去做的嘛,不能住人了都。”
其餘矮人都已經被嚇傻,魔像終於動了起來,抓起吉特溫熱的屍體遠遠地扔了出去。
“你們還待在這?滾出去!”
哆嗦著找抹布擦血跡的艾多尼克等人,被希裡這聲爆吼嚇得奪門而逃;
再冷冽的天氣,也比這女人的劍溫和。
“你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麼罵你賤人?”
陳序自己都有些好奇,但被希裡狠狠瞪了一眼之後,識趣地作罷。
……
房間重歸安寧,只有伊佛的鼾聲起伏。
希裡坐在壁爐前,擦拭劍身上的血跡。
她刺的部位是心臟,死者不會承受太多痛苦;
但出血量很大,地上那攤血液無人打理,血腥味直往陳序鼻子裡鑽。
當他終於忍不住親自動手清理時,身後傳來希裡清冷的聲音:
“你滿意了嗎?”
她清楚人渣的意圖。
這個人什麼都知道,無論矮人交代什麼都不驚訝,卻故意和那幾個混蛋和平相處甚至打成一片;
本身就是人渣,還要演人渣……
“你把我唯一想要的人頭搶走了,我滿意得很。”
陳序投下一根柏柏莖根莖,源力催生根系的同時,將地面的血液吞噬乾淨。
枝葉佈滿詭異的血紅脈絡,即使源力散去,這株植物仍然充滿活力;
自然之道啊。
“你分明能阻止我……”
希裡沒能說完這句話,因為對方無數次阻止過她做傻事。
只是在這個人渣面前,自己彷彿永遠無法保持平常心。
她想起在科德溫,人渣上一刻還許諾凱拉全世界的尊重,即使是靈魂狀態的她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但下一刻就把可憐的女術士棄如敝履!
自己雖然還跟在他後面,但竟生出了被拋棄的同感;
這個人壞透了,根本不值得半分信任!
吉薇艾爾刺進矮人騙子心臟的觸感還在手中扭動,那雙憧憬又解脫的眸子在心中彷彿不曾閉上過;
這是她第一次殺沒有反抗之力的普通人;
希裡雅終於忍不住委屈抽泣。
自己回來是為了見思念的葉奈法和傑洛特,不是來和這些騙子周旋!
“騷年自有騷年狂,腎似山河挺脊樑……”
“……你幹嘛?”難聽無比的嗓音讓她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干將日月宰張亮……”
“別唱啦!神經病!”
“清早餵我騷年狼……”
“閉嘴!”希裡雅不得不用怒斥聲掩飾勾起的嘴角,隨後又癟了癟嘴;
這個人渣連傷感都不讓她保留。
“有多餘的負罪感,可以敲這個試試。”
陳序拿來豪迪·金的骨灰盒,遞給希裡一根小木棍:
“加功德的。”
好在希裡沒有聽這個殺千刀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木棍,沒有做出褻瀆死者的事。
見陳序又開始擺弄千里鏡裝置,她無聊地躺回到床上,側著身支著腦袋觀察;
剛死過人的房間總有幾分詭異,睡覺是不可能的了,狀似無意的開口:
“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
得不到回應,希裡撇了撇嘴:
“要是傑洛特,剛才肯定會阻止我……也許會幫我動手,但你肯定是想把我教……帶壞!”
這小妮子怎麼這麼敏感呢?
神恩……陳序頗有種走鋼絲、不,那太簡單了,應該是踩著刀尖的感覺:
“其實我什麼都沒改變。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早一點、遲一點,憑你自己也能看清這些矮人的真面目。
表情別太放肆。”他不看也知道,此時希裡臉上肯定寫滿了“那當然!”。
背後的小傢伙果然收斂了小表情,轉而伸手在陳序的後腦勺邊晃了晃。
“如果我能決定,我情願你一輩子都碰不到壞人……
但別有用心之人總是接踵而至,且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