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陳慕萊回來不過二十幾天，小菜苗露了頭，小鴨子剛孵出來（時間好像也不短），假期就要結束了。部隊已經發電報來催了，王梅只好依依不捨的給準備東西，凌雲也著手增加了不少。

白天陳慕萊周邊來看望的人多，晚上凌雲又自覺不便老是往東屋跑，所以倆人已經很久沒有私下交流了。陳慕萊有些擔憂，不時會想起那天的不安，總覺得他不能留下凌雲的話，凌雲隨時可能隨風飄去。總算，可能因為明天要走，家裡人總算給倆人騰空了時間。其實真不怪大家，畢竟人家都以為這是真夫妻倆呢，誰知道倆人天天不一個炕呀！

星月、星辰倒是知道，但她們倆都習慣了，打從出生起，就一直是媽媽帶她們睡，爸爸睡覺不老實，一直都是睡沙發，到後來，倆人也不一床。其實，後面感情變故，這上面也是有些原因的。當然，對方欠缺責任感才是根本原因。關鍵這兩位現在的關係實在不好定位，說是陌生人吧，人倆人是辦過酒席的合法夫妻；說是夫妻吧，倆人芯子都換了，還不是一個地兒來的，勉強算是有共同經驗。再勉強點，算是朋友？

凌雲覺得他們現在算是朋友，陳慕萊覺得是比朋友多的，快到老婆的境地了。只能說，兩人的判斷標準是不一樣的。吃過早飯，陳慕萊見凌雲要出去，終於按捺不住道：“咱們出去轉轉吧？”

說是咱們，眼睛卻是隻看著凌雲，誰傻啊老鐵們？！王梅自發的收拾碗筷，顧禮旺自發的借來駕起牛車，嗯，家裡那頭小牛也能用起來了！前面訓練了下，今天讓秀秀駕車用用看。

也就凌雲敢用了，這牛可是野的訓過來的，本來人就說牛脾氣犟，這又是頭野的，性子更難馴。好在凌雲膽大力氣大，硬是把它給壓下來了。赴著牛車，陳慕萊卻不願意坐在後頭，硬是擠到凌雲旁邊。這讓凌雲有些拘束，她也直言不諱：

“你這樣，我緊張！”

陳慕萊心裡滿足，聽說凌雲和前夫是自己處的物件，那是有戀愛經驗還有結婚經驗的老手，碰到自己緊張，只能說明她對自己不是沒有感覺的。至於具體是什麼樣的感覺，以他的觀察，反正不是害怕，那肯定是害羞！！！

害羞的凌雲，耳朵有些紅。她有兩三年沒有與男人那麼近過。之前抱他看病那不能算，畢竟心無旁騖。此刻，不知怎麼的，鼻子自動鑽入了對方身上的香皂味，嗯，舒某某的牌子，她頭一次覺得味道有些重。但她並不反感，只是緊張的拉緊了牽繩，好傢伙，牛一歪臉，牛車顛到石頭上，車子“咯噔”一下，陳慕萊被顛的差點歪到凌雲身上！他驚得一身冷汗，自己分量可不輕，壓過去凌雲還不受傷啊！

“抱歉啊！差點傷到你！”他真誠道歉。凌雲有些莫名，“你並沒有犯錯啊。”

“差點壓到你身上，會讓你受傷的！”陳慕萊認真道。

凌雲停下牛車，安撫了下牛驅動，轉身看向陳慕萊的眼睛，驚訝的發現——他是認真的！

這是她那麼多年來頭一次，從親近的男人身上發現這種保護。不因她的力氣大、不因她沒有受傷而理直氣壯，這是——

她想起前夫騎車帶她，倒楣的迎面撞上了一隻馬蜂，當時他是怎麼說來著：“你怎麼那麼倒楣？！”

似生氣又似幸災樂禍，就是沒見多少心疼。好像，她從未從對方身上看到過心疼兩個字，而她，卻為他打破所有的原則和底線，還放下了自尊，給他偏愛和例外。她心中一聲“呵”笑，越發心疼以前的自己，心中委屈很甚，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來。

陳慕萊緊張的掏出手帕，想幫她擦眼淚又害怕她生氣。凌雲看他此舉，卻委屈的更厲害。把一個人放在心上尊重的時候，怎麼做都怕唐突或者傷害對方。陳慕萊對自己，是真心或假意，她還是分得清的，至少現在是真情。

“陳慕萊。”她含著淚道。

陳慕萊反射性的“到”了一聲，讓她又笑起來。

“我，跟你直說吧。”她實在不喜歡婉轉試探這種把戲：“我其實覺得自己不適合婚姻，因為上一段婚姻也耗盡了力氣和期待。”

她邊說邊思考怎麼表述，因為前車之鑑，她與前夫的交流總像是雞同鴨講，當然，也可能是對方根本不想正面回覆她。陳慕萊並沒有急著表達自己的真心，也沒有半點失望之色，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等她。

“你知道的，有種生物行為叫'條件反射'，我因為受傷疼的厲害，所以，現在已經習慣了自保，若你要與我——發展感情——，我可能做不到全心付出。”

凌雲有些黯然：“這對你是很不公平的事。”

她理智道：“其實，你完全可以以包辦婚姻為由與我解除婚約，當然，也可以由我來提出。”

雖然很不捨得現在一手建立的家，但要是解除婚約，她還真不能住這。

“你怎麼就想到這上面呢？”陳慕萊心疼道。

“你這麼優秀，至少也可以找個初婚女子，擁有一段全心全意的感情。|”

“傻瓜！”陳慕萊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頭：“很多夫妻過一輩子也無男女之情，難道都要分開嗎？”

他不能理解她的腦回路：“我成了顧子文，只覺得很慶幸，秀秀不是個讓我討厭的女子！”

這是真話，要說多喜歡，以原顧子文對秀秀的感情，還真沒什麼喜歡，只有愧疚。但凌雲來了，她的直率和天真、她的莽撞和偶爾流露的不馴，很快就入了他的心。他知道，讓自己安心呆在秀秀身邊的是婚約，而讓自己喜歡的是凌雲。

“但你是讓我歡喜的女子！”他也直白道：“感情是沒有公平可言的，婚姻是人生的一段特殊經歷，能與你相識，並喜歡上你，是這段婚姻給我的意外之喜。”他繼續道：

”我不敢保證這份喜歡是一輩子，但我敢保證，我們的婚約是直到我死亡！至死，我也不會背叛婚姻。“這是基本原則。

凌雲突然心下大安，是啊，愛情不可能一輩子，但人品可以給她安全感。

“那我們……試試？”她鼓起勇氣道。

“試試！”陳慕萊為她的傻氣嘆息：“我們努力，有問題多溝通，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不逃避，好不好？”

“好！”凌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