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蓋剛邁進一條腿,又抽回來關上了門。剛才連跑帶顛加上這屋裡的造型給他這麼一頂,差點翻了白眼,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老哥也學剛才宋江的狀態,扯脖子衝著屋裡喊:“都給我滾出來,快點的。”一邊喊,還一邊咣噹房門。
屋裡房樑上那位被嚇了一跳,光著腚蹦了下來,倔倔噠噠的竄出來拿著支雞爪子比比劃劃:“咋的,官軍打來了?”
晁蓋滿頭黑線,照著來人踹了一腳:“穿褲子去。”
那人低頭一看,春光乍洩啊,一臉不好意思的舉著雞爪子回屋找褲子。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好幾個壯漢一窩蜂似的從屋裡出來。剛才那個光腚的,一邊系褲腰帶一邊問:“哥哥,出什麼事了?官兵咋殺上來的?”
一個大絡腮鬍子穿上小汗衫,略帶怒氣的嚷到:“怕他個球,來多少幹多少。”
他旁邊一身精肉的威猛壯漢蹦蹦跳跳的穿著鞋,語氣很平和:“哥,別衝動,咱又不是來跟官兵乾的,不是做買賣來的嗎!”
晁蓋看著眼前這夥子人,低頭嘆了口氣,破口大罵:“都別吵吵了,能不能安靜點,你看你們造的,像什麼話!”
坐在石條凳上摳嘴的紅頭髮活鬼,嘬著牙花子說:“哥哥,到底咋了嘛,這大清早兒的。”
晁蓋朝那人看了一眼,差點沒吐了,這哥們不知道上哪刨土去了,手指甲裡全是漬泥兒,還往嘴裡捅。
院裡的吵鬧聲驚動了左右廂房,各自從屋裡走出一俗一道,那個俗家書生打扮的,晃悠著大蒲扇來到晁蓋身邊,用蒲扇遮著陽光問:“是啊,哥哥。出什麼事了?”
晁蓋轉眼望向那人:“吳學究,我們的事敗露了。”
那書生一皺眉:“哦?何以見得?”
晁蓋把我來到他家,跟他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的學了一遍,最後對著那個道士裝扮的人說:“仙長,不知這宋押司是不是與你相熟啊?”
那道士微微一笑:“天王,此人正是指點貧道到此的好漢,請放寬心。”
晁蓋聽他這麼說,長出了一口氣:“哦!原來是真的,我還當是誰走漏了風聲,官府來治罪的。”
那書生也明白了幾分,晃動蒲扇:“無妨,我等到正堂一看便知。”
幾個人相互點了點頭,一窩蜂似的朝正堂走去。
晁蓋領著這一幫牛鬼蛇神來到正堂,看見我正津津有味的吸溜著茶水,也不著腦,雙手抱在胸前大聲喝道:“哎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宋押司,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我被他這一嗓子嚇得連嗆了兩口茶,咳得我直翻白眼,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
“咳咳咳,我說老晁大哥,你沒病吧,你裝什麼孫子,我剛才跟鬼叨叨半天是吧。”
晁蓋也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孟浪了,撓了撓腦袋,一陣傻笑:“呵呵呵,對不住啊賢弟,是愚兄高興地緊了。”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行啊,你真行。人家高興了,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唱、有的跳,你可倒好,你高興了傻。”
晁蓋嘴角一陣抽搐,不知道該說啥了。
正當他被我懟沒詞了的時候,從他身後轉出一個一身素白,頭戴綸巾,手搖蒲扇的書生,對我深施一禮:“久聞及時雨大名,今日一見,三生之幸也。”
我看了看他,書生打扮,說話文縐縐,沒事愛扇扇子,吳用吧。
我起身回禮:“先生客氣了,你是?”
那書生一笑:“在下吳用,東溪村一書吏,日內於莊中小憩,不料得見哥哥,實乃三生之福,幸甚至哉。”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衝他作了個揖:“我說吳學究啊,咱能說點我聽著不費勁的嗎,你這呼兒嘿呦的,我聽著是真難受啊。”
吳用一愣,嘴角抽搐。“咳咳,是這樣,我這幾天沒有事,在保正家閒晃,正好碰見你了,你說巧不巧!”
我拍了拍巴掌:“你早這麼說話多好。”
晁蓋這會也緩過來了,重新坐回主位上,端著茶水喝著,他身後的吳用等人也紛紛自己找地方坐下。
我看差不多了,對著晁蓋問道:“咋樣啊,老晁大哥,合計好了沒?”我一邊問晁蓋,一邊瞟著坐我正對面的公孫勝,而公孫勝也笑嘻嘻地瞅著我。
晁蓋與吳用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見吳用放下蒲扇,笑著說:“宋押司,今日來找我們幾人,是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我比較意外的看著吳用:“呦?行啊,都不揹人兒了。”
“押司,咱們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藏著掖著的就沒意思了。”
我點了點頭:“嗯嗯嗯,這話沒毛病。行啊吳老二,對我脾氣啊,就衝你這兩句話,你們這回乾的這個活,我必保你們萬無一失。”
坐在角落裡的紅髮摳腳活鬼一聽我說這話,把眼睛一橫:“你算老幾,你說萬無一失就萬無一失了。”
晁蓋一瞪眼:“劉唐,不得無禮。把腳拿下去。”
我嘿嘿一陣冷笑:“呦呵!小夥兒挺有脾氣啊。”
劉唐放下腳,一臉不忿的說:“本來就是嗎,你就是個小小的押司,你算老幾,還萬無一失,吹牛沒你這麼吹的。”
我被他擠兌的有點上火,站起身對著晁蓋一拱手:“老晁,那就這麼地吧,反正你這人馬刀槍都置辦齊了,我也別在這兒招人煩,走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吳用和公孫勝急忙起身,一左一右拉住我。
“宋押司別動怒啊,這廝一個莽撞人,不懂得禮數,別和他一般見識。”
公孫勝也說:“是啊是啊,押司既然來了,就一定還有錦囊妙計,我等正一籌莫展,還請您給指點迷津啊。”
晁蓋也起身走到我面前,一邊拍著我的肩膀一邊惡狠狠地瞪著劉唐:“你這孽障,快給宋押司賠禮。”
劉唐也不是個完全體的混人,一看這幾個大佬都給打圓場,也就慫了。
他站起身“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押司哥哥,俺是個粗人,沒見過啥世面,你就當俺放了個屁。不對,你就當俺是個屁,把俺放了就得了。俺給你磕頭了。”說著,就開始“嘭嘭”的磕響頭。
我也挺無奈,這個時代的人怎麼動不動就下跪磕頭,客氣也得有個尺度吧。
其實我就是嚇唬嚇唬他們,本來我就是奔著幫他們來的,怎麼可能拍拍屁股就走。
我掙脫這幾位:“行了行了,整的好像我怎麼地你們了似的,說正事吧。”
幾個人重新歸坐,我對吳用說:“吳學究,按你的想法,這趟活應該怎麼幹?”
吳用搖了搖蒲扇:“押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生辰綱不是小事,需要周密的算計才行。”
我點了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說你的故事。”
吳用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根據押運生辰綱的路線,制定好執行和撤離的兩條路,然後再把中間的環節完善周密,大功可成。”
我一撇嘴:“得,跟沒說一樣。”
公孫勝不解:“押司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