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鄭天壽：“跟您想的差不多。”
鄭天壽緩緩地坐下，一言不發，不停的嘆息。
花榮和燕順一頭霧水，相互看了看，都不明白這裡有什麼問題。
我對著陶宗旺說：“老陶，你辛苦一趟，到寨前五里處蹲會兒，要是看見秦明和黃信，就直接帶進來。”
“嗯。”陶宗旺應了一聲，扛著鋤頭跑了出去。
大約過了一根菸的功夫，一個小嘍囉跑進來：“大王，陶大哥回來了，還跟著兩個騎馬的。”
我站起身招呼大家來到寨門前，看見陶宗旺杵著鋤頭靠在寨門上，秦明和黃信坐在馬上。
我走過去拉住秦明的馬韁就往寨子裡走，而花榮牽過黃信的馬韁，跟在我身後。
這一路上，我看秦明他倆跟個鬼一樣，連點兒人氣兒都沒有，心裡就確定了事情的結果。
哎，還是沒躲過去啊。
來到山洞裡，秦明轟隆的一聲癱坐在椅子裡，嚇了秦月一跳。
秦月揉了揉眼睛，看著秦明跟個死人似的一動不動，急忙上前摸摸這兒，又摸摸那兒：“哥，你回來了，受傷了嗎？”
秦明沒說話，只是瞪著雙眼，眼睛不斷有淚光劃過，就是沒落下來。
看秦明這個德行，秦月更著急了，一隻手晃著秦明的胳膊：“哥，你說話呀，你這是怎麼了？”
秦明含著淚看著我，又看了看花榮，最後看向秦月：“月兒，爹孃受我的牽連，已經被那慕容老賊給……”
秦明話沒說完，秦月就好像五雷轟頂一樣，整個人木在了秦明身邊，嘴裡不停地叨叨著，可說的什麼，誰也聽不見。
她緩緩地走著，嘴裡不停地叨叨著，走了沒幾步，突然身子一軟，躺在了地上。
我們看她一腦袋栽在地上，趕快七手八腳的把她送到自己的房間，安頓好後回到山洞內。
我看著秦明：“說說吧，咋回事兒。”
秦明沒說話，只是怒目圓瞪的看著我，眼睛裡水與火的碰撞很是強烈。
“你別衝我瞪眼睛啊， 有事兒咱們解決事兒，你老是這樣啥事兒也辦不了。”
秦明緩了好半天，輕呼了一口氣，更像是給自己提了一口氣：“宋押司，你說的不錯，青州城秦某回不去了。”
黃信這時也抬起頭看著我：“我二人的家人，全部被慕容彥達，斬盡殺絕了。”
我騰的一下站起，眼睛死盯著黃信，剛想脫口而出，可又沒說出口，可不能再穿幫了。
怎麼回事，玩兒的也太大了吧，連黃信全家也跟著吃瓜落兒，這個慕容也忒狠了。
我慢慢坐下，看著滿是震驚的花榮他們，又看看跟個死人一樣的秦黃二人：“秦總管，事兒已經發生了，再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就說吧，你想咋辦。”
秦明抹了一把眼睛，大聲地說：“宋押司，如今我二人無家可歸，已成喪家之犬，但家仇不可不報。”
我點了點頭：“嗯，這話對，你帶來的那五百人啊，都沒啥事兒，明天我就把他們還給你。我再給你一百人，花榮和燕順你也帶走，幫你攻打青州城，殺慕容彥達，報血海深仇。”
秦明瞪大雙眼，拍案而起：“當真？”
我也拍案而起：“當真個屁，你以為你是誰，鋼鐵俠啊，就憑你們打青州？”
秦明被我喝了一跳：“那，那還能如何？”
“還如何，青州城有多少兵馬你不是不知道，城牆有多高多厚你不是不知道，就這麼點兒人你就想報仇？沒等你靠近就變刺蝟了，報個屁。”
秦明不忿到：“那又如何，大不了同歸於盡。”
我呵呵一笑：“你想的倒是挺美，一了百了是吧。那我問問你，這幫士兵的命誰管，他們也是爹媽養的，陪你去送死？黃信他們的命誰管，都是有大能耐的人，就這麼草率的送了？秦月誰管，她和你一樣，已經無家可歸了，你讓她再失去你？”
我這幾句話，刀刀插在秦明的心窩上。
不錯，秦明是個山炮，不山炮也不至於明知道不行還帶著黃信去送死。
可是我說的這些事兒，他在回來的時候也早就想過了，不然也不會回來。
他就是脾氣上來啥也管不了，腦瓜子也不好使，真冷靜下來跟好人沒啥區別，要不也不能做到一州的兵馬總管，那玩意兒光憑武力可不行。
秦明被我說的癟茄子了，坐在椅子上呼呼的喘著氣，黃信低著頭沉默無語。
過了一會兒，黃信抬頭看著我：“公明哥哥，我二人如今已然如此，還請您給指條明路。”
我沒看他，而是看著秦明：“你啥意思？”
秦明緊握雙拳，死瞪著桌面。
黃信湊過來說：“師父，如今事已至此，你我落得家破人亡，本應找那慕容狗賊血債血償。可我們現在勢單力薄，根本無法報這血仇，還是聽聽公明哥哥有何良策吧。”
秦明抬頭看著黃信：“那這仇就不報了嗎？”
我插話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秦明轉頭看向我，突然站起身拱手道：”公明哥哥，既然事已至此，秦某願意聽您安排，是進是退全憑哥哥做主，只希望哥哥儘早讓我等報了此仇。“
我點了點頭：“行了，這個事兒交給我了，你先踏實住了，不為別的，你為了秦月想想，她可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
秦明轉身跪倒，衝著黃信磕了個頭：“黃信，為師對不起你，害得你家破人亡，為師跟你賠禮了。”
黃信急忙拉起秦明：“師父哪裡話，罪魁禍首是那慕容狗賊，與你何干，黃信受不起啊。”
秦明搖著頭坐回座位，眼睛死死的瞪著洞頂：“慕容狗賊，他日再見，定將你碎屍萬段。”
第二天清晨，我來到秦月的屋內，進去看到她蜷縮在床上，眼淚不停的掉。
我走過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好點兒了？”
她雙眼通紅的看著我：“我爹爹和孃親都……”
我點點頭。
“黃大哥的家人也……”
我又點了點頭。
她突然雙眼放出寒光：“我要為爹孃報仇，我要殺光慕容家的所有人。”
我看著眼前這個天真又刁蠻的小姑娘，雙眼放出狼一樣的陰狠目光，搖了搖頭。
“就算要報仇，先得養好身體，然後活下去，你這個模樣估計夠嗆。”
秦月看著我，點了點頭，沒說話，站起身走下床，推門而出。
我來到山洞，看見大家都在。
花榮看我來了，急忙問道：“哥哥，如今出了這些事，那慕容老賊定不會放過我等，我們應早些準備才是。”
“這還準備個屁啊，就我們這千把來人，板兒不是那個老東西的對手，就算有你們幾個坐鎮也白給。”
黃信問：“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站起身，揹著手說：“現在唯一的一條路就是避其鋒芒，偃旗息鼓，等到東山再起的時候，咱們再殺回來，到時候新賬老賬一起算。”
燕順說：“可是這談何容易啊，如今慕容老賊一定盯上這清風山，我們又如何立足，更談何東山再起啊。”
我走到洞口背對著眾人：“去梁山。”
大家一聽紛紛站起，有的驚訝，有的欣喜，有的無措。
花榮走過來：“哥哥，小弟對那梁山略有耳聞，聽說那裡已經有人佔據，我等前去恐怕不妥吧。”
我擺了擺手：“沒啥不妥的，那兒的老大跟我關係賊好，只要我一句話，他們不會給你們小鞋兒穿。”
聽我這麼說，大家才多少安心下來，只有燕順面露悲色，看了看鄭天壽，又看了看之前王英坐的位置：“哎，就這麼走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只要我們都好好的，王英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