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柴進並肩走進正堂,坐下之後我問柴進:“老柴,等陶宗旺他老孃病好了, 給他找個活兒幹吧。”
“哥哥,現在天寒地凍,正值農閒時分,待到春暖花開,讓他繼續照應著我那些農田也就是了。”
我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看啊,這位體格不錯,有一把子力氣,成天種地多少有點兒非材料。不如就把他留在你身邊,找人教個一招半勢的,真有啥事兒能頂上。”
柴進一笑:“哥哥,柴某雖不是什麼大戶名門,可也不缺這看家護院之人。”
我是真不願意跟這些有錢有勢的主兒窮廢話:“你可拉倒吧,你還不大戶,整個天下除了老趙家就是你家,你還拿一把。”
柴進尷尬的一笑,看了看身後的“丹書鐵券”沒說話。
“我的意思是啥呢,就是讓他把手兒騰出來,完後你這土地私有量也比較多,就讓他們村子裡的人一起整唄。不會弄的就讓老陶教給他們,這樣他們村裡的人活的也能寬裕點,你是不知道,他們村窮的,住的房子都趕不上豬圈。”
柴進摸著鬍子:“這柴某到不曾想,不知他們那裡會如此困苦。”
想了片刻,柴進一拍桌子:“那好,既然哥哥說了,柴某照辦就是。”
我嘿嘿一笑:“得嘞,這也算咱倆積德了。”
柴進笑道:“一會兒等王教頭回來,我讓他親自教陶宗旺些拳腳棍棒,我看他性格憨厚,秉性純良,在我這兒也放心。”
我一聽“王教頭”三個字,就想起了一個人,急忙問:“王教頭?你行啊,還養了個教頭在家裡,我也是瞎操心,看來你這兒人才多的是啊。”
柴進點了點頭:“哥哥說的極是啊, 這個王教頭可不簡單,曾經做過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論起來,他還是豹子頭的前輩呢。”
我一下就確定了心中那個名字,脫口而出:“王進沒死?”
柴進一愣:“死?哪來的身死之說。哥哥也聽說過王教頭名聲?”
我知道自己說禿嚕了,趕緊往回圓:“那個什麼,這不是嘛,王教頭被高俅坑的辭職不幹了,聽說沒過多久就鬱悶的死了,所以順口問問。”
柴進嘆了口氣:“是啊,王教頭被奸人坑害,流落江湖,。自打他到了我莊上,就一直留在這兒,教我手下的莊客一些拳腳,雖然不及從前,可也活的安心。”
我默默的唸叨著:“沒死就好,沒死太好了。”
我抬頭問柴進:“老柴,我能見見王教頭不?”
柴進一笑:“當然可以,這個時辰他應該剛巡視歸來,咱們這就去迎他。”
說完,柴進起身拉著我就往外走,來到馬廄牽了兩匹馬,出了莊門迎接王進。
我是上次從馬上摔下來摔出陰影了,所以騎得特別慢。柴進看我有點害怕,也沒騎多快,我倆就慢悠悠的往前溜達。
沒走出一里地,就看見前面雪花飛揚,快馬三匹朝我們這兒來。
一眨眼到了近前,為首的一匹馬停住腳步,馬上的人翻身下馬走了過來。
我和柴進也下馬,站在馬前,柴進打著招呼:“王教頭辛苦,這一趟可還順利?”
王進手裡馬鞭一橫:“大官人這是要去哪兒啊,今日巡視完畢,一切如常。”
“那就好,有勞王教頭了。柴某特意來迎您回莊。”
王進表情一凝,急忙作揖:“大官人折煞王某了,何德何能勞您大駕。”
我湊和過去說:“老王大哥別客氣,老柴是被我拉來的,你別過意不去。”
王進看看我,又看看柴進,沒說話,但是很明顯在問柴進我是個誰。
柴進馬鞭一擺指向我:“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山東鄆城縣押司,人稱及時雨的宋江宋公明。”
王進先是一愣,隨後彎腰深施一禮:“久聞及時雨大名,今日在此得見,實乃是王進之幸,王進拜過了。”
得,又是個有文化的人,說話曲裡拐彎的。
“王教頭這是啥話,我見到你才有幸呢,哪受得了你這樣。”說著,我伸手攙起王進。
柴進轉身上馬:“好了,大家就不用客套了,咱們回莊再議。”
回到莊園,大家收拾了一下,聚在正堂裡,我看著王進問:“王教頭,不知王老太太身體咋樣啊。”
王進臉色一沉:“哎,宋押司不知,老母已在秋收之時故去了。”
柴進插話說:“王教頭這也是剛把老母送回原籍入土為安,豈知教頭仁義,守過三月就匆匆趕回,哥哥要是早來半月,興許還見不到教頭。”
我也嘆了口氣:“哎,好人不長命啊,你也別太傷心,生老病死在所難免,人還得向前看。”
王進一拱手:“押司說的是,王某遭奸臣坑害,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蒙大官人不棄,助我王進甚多,王某不勝感激。家母臨終前囑託,一定要報大官人大恩,王某不敢有負母命,也算盡孝了。”
我是打心裡佩服啊,老王這是個多仁義的人,高俅這幫王八蛋成天就知道陰人,哪天能抓著他,非得讓他爽一爽。
“行了老王,你那檔子事兒我也知道,等著我的,有機會一定把高俅弄來,讓你好好出出氣。”
一聽到我提高俅,王進眼神突然冷厲起來,可就片刻工夫,又黯淡了許多。
柴進一看場面有點沉悶,招手叫來下人安排酒宴,把這個茬兒口給岔過去了。
這一見到王進,把我的思緒開啟了不少。
“他都活著,那是不是可以……”
我心裡盤算著我的小九九,也在為這些人找個好出路。哎,我這心啊,操稀碎。
進入了臘月之後,柴進這兒就開始準備過年了,全莊上下忙活的熱火朝天,就我們三個閒人成天大眼瞪小眼,整的賊不合群。
不過也不是我想幹閒著,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該乾點兒啥,沒經歷過這大戶人家咋過年啊。
王五趙六看我不張羅,自己也沒出頭,這是待得太滋潤,都待懶了。
這天,我和柴進正在後院清點過年需要採辦的物品清單,從門外跑進來一個小夥兒:“大官人,宋押司,您二位快去瞧瞧吧。”
我上去就給了他一腦瓢:“又沒火上房,瞎咋呼啥,沒個穩當勁兒。”
柴進呵呵一笑:“是啊,哥哥說的沒錯,你就是沒個穩當勁兒,一會兒到貴叔那領兩棍子。”
那個跑進來的小夥兒一臉委屈:“好心來報信,還得吃棍子。”
我上去就是一腳:“行了,這一腳就得了,棍子免了。你這毛毛愣愣的,出啥事兒了。”
那小夥趕緊衝我一拱手:“哦,莊外來了一個人,說是您四弟叫宋清,找您有急事,正在正堂等著呢。”
我一聽就急了,放下手裡拿的東西,也沒管柴進啥反應,撒丫子就往正堂跑。
來到正堂看見宋清在堂中站著,上去就是一個飛腳,抓住宋清一頓搖:“你咋來了,家裡咋的了,出啥事了,誰出事了?”
宋清被我這一頓連珠炮給轟懵了,等回過神兒來,他抓著我也是一頓搖:“哥,你咋在這兒呢,這麼長時間咋不給家來個信呢?”
我也被他給搖懵了,僵持了大約十秒鐘,我倆同時發力,各自搖各自的。等柴進過來的時候,看見這場面都傻了,眼前這兩人坐在地上,互相抓著,不怎麼動,就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柴進和柴福一個拽一個把我倆拉起來,放在座位上。剛坐下宋清就吐了,我也一個勁兒乾嘔。
過了一根菸的功夫,我倆才緩過來,我氣呼呼的指著鼻子問宋清:“說吧, 你幹啥來了。”
宋清也吐利索了,有氣無力地說:“哥,嫂子懷孕了。”
晴天霹靂啊,綠草茵茵啊,完啦。
我突然暴起,三兩步跑過去,揪住宋清的脖領子一頓咆哮:“我臨走的時候囑咐你啥了,讓你看好家,讓你看好你嫂子,你咋答應我的。說的挺好,啥事也辦不成,你不是我兄弟,你就是上天派下來,專門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