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府衙?他們怎麼跑那兒去了。”
朱仝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聽其他人說,押送生辰綱的制使行事一貫小心謹慎,不願節外生枝,本不想在濟州府多做停留。怎奈隨行的人都是大名府梁中書的近人,經不起這一路的勞頓,眼見濟州近在咫尺,說什麼也要歇息幾日,那制使拗不過他們,就跟著去了。”
啊,看來楊志還是有點經驗啊,寧可自己遭點罪,也儘量低調,避免發生意外。
朱仝接著說:“不過他們應該是昨天夜裡就連夜啟程,估計現在已經快到黃泥崗了。”
我心中掐算了一下,昨天夜裡走的,肯定因為夜路不好走,不能太快。照他們的速度,估計得今天傍晚才能到黃泥崗附近。走了一天一宿,今天晚上鐵定在黃泥崗露宿,那就是說明天老晁他們正好在黃泥崗能碰上。
行嘞,進展順利。
我有點得意的摟著朱仝和雷橫的肩膀:“行了,那就這麼地吧,這玩意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咱也操不了。”
雷橫咧嘴一笑:“可、可、可不是嘛,咱們、咱們、咱們也管不、不、不、管不了。”
我瞥了雷橫一眼,摟著這哥倆說:“走,上我家喝酒去,讓你嫂子炒倆菜,我告訴你們啊,你嫂子炒菜那叫一個地道,一點兒不比暢春齋次。”
這二位一聽有酒喝,一下就來神兒了,鬥志高昂的跟我回了家。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有點單調,除了每天和閻惜嬌吃飯、睡覺、造小人兒,就是逐漸讓張文遠到我的碗裡來。
晁蓋那夥子我是一點不擔心,那幾個咬牙放屁摳腳丫子的祖宗,沒一個省油的燈,加上一個書呆子,一個神棍,一個黑社會大哥,還有隻耗子,應該問題不大。就是楊志比較冤,回頭等見到他了,得給他賠禮道歉。
現在比較重要的是那個張文遠。
這小子自打去我家吃了回飯,就中了邪了,天天在我身邊轉悠,只要我稍微一吐口,就立刻貼上,想方設法的要上我家,吃我媳婦(做的)豆腐。
我是明知道這小丫挺的想幹啥,卻不好太拒絕,所以我也得給機會滿足一下他的願望。
可這一回他多少得有點失望,因為被我嚇唬過一次,閻惜嬌注意太多了。也不跟他直視了,也儘量少的跟他對話了,張文遠主動發起話題也不怎麼接了,表現得相當可以。
可是張文遠這小子真是有毅力,眼看著在我家遭到冷落也不氣餒,改變戰術,更新打法,開始自己送上門了。
在兩次尾隨未遂之後,果斷採取強攻,趁我上班的時候直接闖門抒發情感。可惜郎有情而妾不敢,直接被閻惜嬌給攆出來了。
在閻惜嬌向我哭訴張文遠這莽撞的壯舉之後,看看日子應該差不多了,我這邊也應該收網了。
辦完了所有日常該處理的公事,我坐在辦公桌前,手拄著腮幫子發呆,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整。
這都快過去十天了,從黃泥崗上逃回去的那些人也該回到大名府了吧,怎麼何濤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昨天還聽朱仝他們倆說,安樂村的白勝前天在濟州府贏了好幾貫錢,這工作效率也太低了。
我正琢磨著,朱仝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端起我桌上的大茶壺一頓猛灌。
“嘿、嘿、嘿!嘛呢?至於不,再嗆死你。”我沒好氣兒的說。
朱仝灌了一壺水,一抹前胸的水:“哥哥,可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我大吃一驚:“咋的了?”我心裡正惦記這事呢,他這麼一說,我心裡一下緊張了,害怕這中間出點什麼差頭。
朱仝坐下呼哧呼哧的喘著氣說:“前些日子,給蔡太師祝壽的生辰綱,在黃泥崗被一夥強人給奪了。現在濟州府、大名府,乃至東京太師府那是大發雷霆,已經限濟州府五日內必須將這些個強人緝拿歸案找到生辰綱。”
我這個心吶,終於是塵埃落定啊。
“嗨,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我一副不以為然的坐下。
朱仝看我好像沒當回事,更急了:“我的哥哥呀,你怎麼不著急呢。我還聽說他們抓了個叫什麼白勝的,正在對他嚴刑拷打,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問出點什麼。”
我一聽就無語了:這個貨還是這麼浪,上次就是他浪催的,各種場合各種呼哈,直接把自己給摺進去了。何清這個嘴還真碎,估計是何濤被逼急眼了,才動員全家老少一起上。
我一臉不以為然:“那不是挺好嘛,人都抓著了,這事不就完事了嗎。”
我聳了聳肩膀:“再說了,咱們瞎著哪門子急。你要說這事給我們縣衙辦,那我估計現在我已經滿嘴起大泡加痔瘡飆血了。可是你不是說已經交給府衙了嗎,人不也抓著了嗎,那咱們還慌個屁,頂多就是配合執法唄,又沒啥責任。”
朱仝聽我這麼一說,好像多少明白了點,但是還是不安心:“可是哥哥,萬一……”
我向下按了按手:“沒啥萬一,能有啥萬一。要是都抓著了,咱們能落個協助有功,都能混上一頓慶功酒。要是都跑了,也頂多就是辦案不力,罵一頓也就拉到了,主要得看府衙那幫玩意頂不頂事。”
朱仝恍然大悟:“噢!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莽撞了。”
我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招文袋:“你呀,就安心回家覺覺,明天來上班看老爺怎麼說。他怎麼說咱們怎麼做就完了。走了。”
說著,我起身離開辦公室,臨走到門口回頭和朱仝說:“我說,你跟老爺說一聲,我今天干的活有點多,腦袋疼,先走一會兒哈。”
朱仝趕緊跟出來,一把扶住我:“哥哥沒事吧,要不要請郎中瞧瞧?”
我拍著他的肩膀:“沒啥大事,就是有點迷糊,回家躺會兒就行了,你懂得,嘿嘿嘿。”
看我這一臉流氓樣,朱仝也秒懂:“好嘞,我明白,哥哥安心回去便是,加油哦!”
我衝他一翻白眼:“滾。”說完,穩穩當當的出了縣衙的大門。
我剛走出大門,忽然想起了什麼,衝院裡喊:“朱仝,來來來。”
院裡的朱仝聽見我在大門口叫他,急忙跑步前進:“哥哥,還有什麼吩咐?”
我勾住朱仝的肩膀:“老朱啊,給你個提示,剛才我說的那些,還是比較片面。你這麼的,一會兒叫上磕巴,再帶幾個弟兄,到府衙去看看。”
朱仝一臉迷惑:“哥哥,你不是說跟咱們什麼關係嗎?那咱就在家等著唄。”
我跳起來給了朱仝一耳貼子:“你是不是傻,咱們現在找過去,算主動配合,能給領導留個好印象不說,還能提高失敗後不被拉出來頂雷的風險,這叫進可攻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