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面對藥小冬的疑問，方行雲盯著牆縫那邊的江文，少見地遲疑了。

“這些東西”他閉上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是他們送給我的。”

他只能用這樣的話概括他們的關係。

江文到底還是將這堵本就不甚結實的土牆捶出了一個窟窿，現在自已正蜷縮在角落裡自閉，一時半會顧不上他們。

而外邊看守的侍衛不知道是不是懾於江文的壓迫感，即便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也沒人敢過來。

方行雲看著牆那邊的江文，突然開口。

“江文，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讓他們費這麼大的周折也要找個正當理由弄死你。”

是的，大約誰也不會想到，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一切，竟然都源自一個客棧老闆。

“小藥哥刺殺李明光那天，撞上的不是李明光請來的護衛，而是同樣來刺殺他的刺客！”

“什麼？”

藥小冬沒有方行雲腦子轉得那麼快，他忍不住驚撥出聲。

“那豈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方行雲繼續給藥小冬解釋，同時也是說給牆那邊的江文聽。

“我們暫且將這個刺客組織稱為組織…甲。”

方行雲嚥下險些脫口而出的組織A，從地上抄起一根稻草，在牆上寫寫畫畫。

“這個組織的目的應該是派人刺殺，頂替李明光，結果正巧撞上了小藥哥。他們應該是一個以情報，暗殺專精的組織，所以在正式較量的時候打不過小藥哥和風哥。同樣的，當時我們雙方都誤估了對方的實力。”

“風哥棋差一著，被他們騙走，而小藥哥這邊因為沒有風哥的下落遲遲沒有動手，所以硬生生地被他們躲了過去，保下李明光一命。”

方行雲篤定地說，眼中光芒大盛，將之前一些困擾他已久的問題徹底想通。

“所以他們前幾天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有合理的理由放棄對小藥哥的針對和他們握手言和。他們的首要目標是你，江文，他們並不希望徹底以組織甲的身份和小藥哥所代表的丐幫結仇，更不希望因為人皮面具的事情引來更多武林正道的注意力！”

“他們只是想要悄無聲息地殺死你，陷害你，讓你背上罵名，更甚者，他是想要藉由你去攻擊什麼人！”

一瞬間，方行雲的腦海中閃過許多陰謀詭計，到最後，他重重地將江文所代表的三角打了個叉。

“他們已經成功了。”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但他們沒想到，風哥他們竟然會誤打誤撞地撞見他們對你動手！”

“而這也徹底將清虛劍派和丐幫視線引到這小小的金華縣身上，所以李明光才會那麼痛快地暴露，他根本就是被推出來的，承擔丐幫和清虛劍派怒火的棄子！”

“而一旦林今殺死李明光，這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推到武林與朝廷的爭端之上，所有人的視線都會聚集到金華縣令之死身上。而被他們重重掩蓋，大費周折也要弄死的你，究竟知道了他們什麼秘密，讓他們費盡心思也要將你滅口？”

“江文，如果你還想幫江夫人報仇，就將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沉默，無盡的沉默。

藥小冬被這些陰謀詭計的彎彎繞繞轉地頭暈，他晃了晃腦殼，眼神卻止不住地往方行雲身上瞟。

好厲害！

方行雲目光如炬，怒火直衝隔壁的江文，他不明白，為什麼直到現在，江文竟然依舊無動於衷。他握緊了手中那根稻草，摔到地上，可那稻草輕飄飄地，沒有弄出一絲動靜。

“江文，你看，江夫人死得悄無聲息，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會記得她，誰還會記得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那麼好的一個人，最後卻為了陰謀詭計陪葬。”

他踹了一腳牆壁，怒火中燒。

“江文，你說話江文！”

“砰！”

一聲巨響從隔壁傳來，隨之還有一聲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悶響。

藥小冬嚇得一哆嗦，目瞪口呆地死死盯著隔壁。

“若是不想死，就離門遠點。”

江文嘶啞的聲音從門外隱約傳來，方行雲眉心一跳，慌忙把藥小冬拉到一旁站著。

“這，這可是鐵門啊。”

藥小冬嚇得都結巴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的話音剛落，又一聲巨響，江文一腳踹到鐵門上，鐵門上兀然出現一個巨大的腳印，隨著一陣撲簌簌的響聲，塵土飛揚，大門轟地拍在地上。

他竟然硬生生地把門踹下去了。

難怪那個畜生不敢惹他。

藥小冬頗為夢幻地想，直覺自已好像是在夢裡。

方行雲皺著眉拉了他一下。

“小冬？小冬！”

藥小冬看著眼前這個一腳踢爆鐵門的狠人，露出了星星眼，不自覺喃喃出聲。

“太牛了。”

江文面無表情走到方行雲他們面前，藥小冬還以為他是來揍方行雲的，下意識地擋在方行雲面前，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我警告你，別亂來嗷，我嗷！”

眼見江文抬手，藥小冬整個人緊繃，然後他一人給了兩人一拳。

“小兔崽子。”

江文咬牙罵道，卻被飛揚的塵土激紅了眼，不自覺帶著一些哽咽。方行雲扭過頭，不願去看他，卻偷偷抹了把眼睛。

江文沒有哭，他為晚娘流的淚早在昨夜流盡，現在只剩下一個被怒火燒盡的軀殼，一個一心復仇的屍體。

“帶我去找他，帶我去找他們，小崽子，就算我欠你一次，我要用他們的血，祭奠晚娘在天之靈。”

“屁，你應該先把她接出來！”

方行雲瞪了一眼江文，一手扯著江文的手，一手拉著藥小冬。

“走，越獄這都幹了不差這一個，我們去把她接回家！”

旁邊監牢早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卻無人敢惹，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帶著大牢裡所有守衛都不知所蹤。

江文嫌棄他們倆走得太慢，將兩人一手扛起，放到自已肩膀上。

這個視野讓方行雲想起了他之前將自已扛到肩上撒歡的往事，看著江文綽綽有餘甚至還能再扛幾個的模樣，方行雲氣上心頭，踢了他一腳。

自已當時就多餘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