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了,請周伯伯為媒。榮府裡為了辦場喜事,距婚期還有十來天就已經在提前剪貼大大小小的雙喜字了,榮府實在太大,就二十多個人,還哪裡都要貼上大紅喜字,門窗,牆上,假山,欄杆,鞦韆,搖椅,連梨樹上都要貼,自然是很忙的。
紫翠快樂的拉著榮齊聰,每天都要轉悠在熱鬧繁榮的集市上,看看有什麼沒有置辦到的。新婚的喜服已經選了布料找裁縫量身定做著,也已經新買了好幾身成衣,她還是想去布莊看看,挑些喜歡的給她自已和榮齊聰再各定做一身顏色耐看的平時穿。
雪柔,自從黎真教拿了那本邪功秘籍,就一直躲起來在苦心修練,練成之後,又在江湖各地尋來很多閒散人員拉來一起練,如今已做了手下已有的二百來人的女教主,取名紅梅教。以噬人血提升修練,江湖已開始生靈塗炭,紅梅教令人聞風喪膽。
自雪柔坐穩教主之位,除了噬血,便開啟了另一新癖,廣掠男寵。只要是能入得她眼的,一律不由分說,擄走!
這日轉悠到了南塘鎮,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能看上的,雪柔轎子都不坐,直接命屬下抬一似塌的大長板子,自已半臥在上,腰枕一琴,頂上四周都蓬上粉白相間的蠶絲薄紗。轉到這裡,路途有些遠,終是有些睏乏,用美如荷花的右手撐著淨似粉玉的額頭似睡非睡。
南塘鎮大抵還沒有傳來紅梅教的事蹟,人們多數以為是某青樓花魁為了招攬生意來此遊街。好多男子跟著雪柔的儀仗觀看,甚至還有人興奮的喊叫,企圖吸引美人的注意,使得雪柔想睡會覺都不得安生。
紫翠拉著榮齊聰在布莊挑選了好久,自已的選了一匹偏茶色的。給榮齊聰選時,終是拿不定主意要哪個,問榮齊聰呢,他也只是溫柔的笑著“紫翠選的,我都喜歡。”
紫翠說著“給我準夫君一定要選最適合他的,”一邊讓掌櫃的抽出一匹灰麻印著銀絲暗紋的織錦,比著榮齊聰左看右看,最後得出一個答案:屋裡光線不夠,便招呼著聽話的準夫君到門口陽光下再好好看。
剛到門口,發現集市上異常熱鬧興奮,暫時也沒興趣挑布匹了,抬頭往馬上要湧過來的人堆裡看,榮齊聰也看過去,在心裡想著:好反常啊!
看不清,紫翠急得欲施展輕功飛起來看,卻被榮齊聰拉住,溫柔的說著:“紫翠,我們老百姓極少會輕功的,以後人前不要張揚。聽話。”
紫翠把布匹塞到榮齊聰懷裡,轉到他身後,竄到他背上,“那你揹著我看。”
榮齊聰一邊接過布,一邊拉扯著她“快下來,好多熟人,不害臊啊。”
紫翠覺得他是對的,就蹦下來。依偎著他,等待著馬上游行到布莊門前的熱鬧。
雪柔已是困到不行,腦子嗡嗡作響。儘管這麼噪雜,上眼皮還是重得快要粘住下眼皮。
行至布莊門前時,昏昏欲睡的她,突覺人群中似乎有她,在這茫茫人海中要尋覓之人。猛地一驚,睜開眼睛,不偏不倚,映入眼簾的正好是他!榮齊聰!自做了教主,有了一群男寵,這個人也淡忘,如今一見,重拾回憶!豈可放過?
“這個美女和雪柔好像是同一個人!比雪柔還妖豔。”紫翠詫異。
榮齊聰迎上了雪柔的目光,一把緊張地拉著紫翠,邊說著“快跑!”邊往布莊裡躲避。他害怕雪柔萬一再像以前拿劍追殺他,就算她打不過紫翠和他,但這是在自已的家鄉,讓人看到不好。
紫翠不怕雪柔,被榮齊聰拉著還不太配合。
同時雪柔對著身側隨駕步行的一男屬下使一眼色,眼光直射慌張跑路的榮齊聰 ,悠閒平穩的命令 “把他帶走。”
屬下秒懂,頃刻間,只留出四人架著教主。其餘二十餘人直撲榮齊聰,紫翠他倆想不到郎朗乾坤,繁華小鎮,會如此不太平,出來逛個集,隨身什麼武器都沒帶。此時也只能赤手空拳應戰。
布莊秒被抄家,打鬥的架子和布匹滾落一地,布莊掌櫃,店員,客人都嚇得尖叫著抱頭鼠竄。紫翠感覺不出對方人們用的是那門功夫,招招陰毒,不似正派,應對極是吃力,忽被劍氣所傷,心痛難忍。
榮齊聰看出她受傷,分心去護她,卻被人一掌劈中後腦勺,以自身醫術秒診:馬上自已會昏迷!使出最後一點力氣,喊著:“紫翠,回家等我!”後昏厥過去。
美男已獲,沒有阻攔,眾人也無心打鬥。紫翠受了內傷,也知道無能為力不再出手。
追出門去,眼看著他們帶著準相公火速離開,紫翠傷心的滿臉是淚。
呆地許久,猛然想起榮齊聰有讓她回家等。便捂著心口,行屍走肉般回去榮府。
不知道過了多久,榮齊聰醒來。頭痛欲裂,腦海裡出現昏迷前最後一幕,難過的第一時間都不願睜眼,想安慰自已,那只是一場噩夢。
可他心裡清楚,那不是夢。
掙扎過後,睜開眼,發現周圍好陰暗,也好安靜,緩緩起身坐起,抬頭髮現是個好大的石洞,他睡著的小木床頭邊只有一個油燈,發出微弱的光。他在思索:要不趁著後半夜逃跑?
對!必須得跑!他悄悄下床,踮著腳尖,屏住呼吸,直往洞口移去,還不住觀察著四下有無活人,忽一轉身撞到一柔軟之物,給他嚇得渾身發抖,靈魂都快出竅了!
忽聽一熟悉聲音:“齊聰,你要去哪?”
他抬頭,長舒一口氣 “雪柔啊,咱不帶這麼嚇人的呀。”
雪柔一個柔身撲進他懷裡溫柔的道:“我就是想你了,把你弄來玩玩。”
榮齊聰忙推開她,問“你現在哪裡來的本事?這又是哪裡?”
雪柔上前一步,伸手輕扯著他腰間的衣帶, “以後呢,我不管去哪,都會帶著你,想住哪裡?你跟我說。”
榮齊聰看著她“我要回家。”
雪柔沉下臉,目視著他的腰“回家?不可能!”
榮齊聰看著她這樣,心中不解之處太多,沒有出聲。
雪柔輕聲細語地說著“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自那晚月下,王爺府有毒的荷花池裡初次相見,我一眼就不可自控的愛上了你,奈何你不接受我,我當時心痛的都快活不成,沒本事得到你,我懲罰自已,整夜的跪在雨地裡淋,又整天去往那帶刺的草林子裡趟。”
榮齊聰傷心起來“雪柔,對不起,我不能是你的。你要體諒我,也要好好待自已。”
雪柔搖頭“念她救過你性命,我不弄死她。但她若敢來和我搶你,還有你若不願忘了她,還想著她,那她只能是該死。”
榮齊聰聽著,心寒由內而發。
任由雪柔拉扯著他回床前按著坐下。
雪柔依偎著他,慢慢講述著這段時間自已發生的事情。
聽完後,榮齊聰已面無血色,這個惡魔!溫柔可人的歹毒女人!可自已卻是真真實實的被困於此,總要想法脫身才是。
先是試圖開解她,便溫聲說:“雪柔,你這樣為了提升功力,奪人性命,噬人精血,有沒有為別人想過?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無怨無仇的,你怎麼忍心?”
雪柔搖頭“以前有人勸我不要練,但我一直惦記著。最後決定練這個,就是隻為得到你。”
榮齊聰扭身一把抓住她那柔軟的手臂問“我已經被你得到了。你以後不要害人性命好不好?”
雪柔搖頭,看著他的眼睛“齊聰,這個沒有回頭路,已經練成了,不噬血活不成。”
榮齊聰腦海裡迅速搜尋著自已畢生所學醫術。良久,心也沉到了谷底。
這個女人!即便是壞事做盡讓人恨透了,也能讓人心疼到骨裡!
榮齊聰傷心欲絕,對她說“我的頭好疼。”
雪柔忙起身招呼他先睡下休息。
再睜開眼,天已大亮。洞裡也明亮了,初升的太陽光正好照進洞內。
榮齊聰坐起身,卻發現手被人捏著。一看,原是雪柔跪在地上,一手捏著他的手,趴在床沿睡著了。
他試著抽開手,奈何被握太緊。
用能自由的左手按按後腦勺。還好,沒有外傷,還有一點點麻,問題不大。
呆坐在床上,眼睛盯著照進來的一縷陽光。腦子裡回想著昨夜雪柔的話,繼續搜尋應對方案。
雪柔醒了,抬眼看他 “醒了怎麼不喚醒我?”
榮齊聰抽出她手裡的手,面色木訥的低聲說 “你打算囚禁多久?才肯放過我?”
雪柔撐著床沿站起,發現腿跪的都麻了,就順勢坐床邊休整。回著他“這一世,我們都是要在一起的,不要想著離開我,”柔軟白嫩的手,攔住他細挺秀美的腰間,頭靠在肩邊,深情的問“看在我很愛很愛你的份上,好不好?”
榮齊聰想搖頭,卻是不敢,想回她一句不好,也覺不妥。猶豫過後,輕輕說了聲“我餓了,想吃點飯。”
雪柔把貼靠著他的頭拿開,起身輕輕拉他“我們去吃飯。”
彎腰蹲下為他穿鞋,小聲說著:“我會好好待你。你想要什麼,都和我說。”
穿好鞋子,又溫柔的扶他起身。柔軟細白的小手握向他修長靈動的手,說著“齊聰,慢點,跟我走。”
被拉著走出洞門,發現眼前近乎懸崖,對面四周也都是高山,山上植被蓋著,一座座山巒形成了大片深深淺淺的黛青色。偶爾也有一小片灰白色,是石頭。
被雪柔帶著從洞口往右拐了個彎,是一條石頭小徑,通往右下方。雪柔一邊提裙看路向下小心的慢走著,一邊輕聲提醒“齊聰,你慢點,不要摔碰到了。”
榮齊聰邊被拉著照顧著慢慢走,邊看著左右兩邊的樹林子。雜樹林下,除了野草,裡面長有山參,當歸,黃氏,天麻,還有金銀花藤蔓,好多好多藥材。
雪柔看他的眼一直在林子裡,提醒他“看著路走,小心摔倒。”
走了好一陣,卻見眼前山腰有一大片平坦,好多房子,像是才搭建的,有幾排木屋,有幾排竹屋,還有幾排茅草屋。有些男女在忙碌著,雪柔拉到一間最大點茅草屋,這是廚房。
“教主您來了,屬下飯已做好,都在等您。”一個女子熱情的繞過灶臺來到他們身邊。“小月,快命人傳菜,我的齊聰,他餓了。”
往屋裡右邊拐進,被拉到一個桌前坐下,瞬間幾個屬下,就依次端來滿滿一桌子飯菜。
榮齊聰哪裡有心情吃飯?他只想回家。
卻被雪柔親自裝碗米粥,一手拿著勺子,起身喂向他,他扭臉躲開。
雪柔溫聲問“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夾。”
榮齊聰看看她,回 “都行。”
雪柔低頭仔細的舀一勺米粥,輕輕吹一下,遞到他唇邊“來,吃飯。”
他聽話的配合著她,喂什麼吃什麼。
吃的撐了,都說了幾次吃飽了。雪柔還是一邊喂一邊勸他多吃點,別餓瘦了。還說養不好他,她會心疼。
終於在他的堅持不配合下,才算捨得放下手中的碗筷。
之後雪柔又溫柔的拉著他出來,讓他自已看看喜歡哪間屋子?拉著他在一間間房子前轉悠,早晚得選一間才罷休的,他便指了一間木屋。
雪柔拉他推門進去,卻見裡面床沿邊坐著一個俊朗男子,那男子見他們來,慌忙起身。雪柔冷冷低聲“朋朋,我的齊聰喜歡這個屋子,你出去。早飯做好了,你自已去吃。稍後再給你安排住處。”
榮齊聰驚呆了!一把扯住慌忙出去的雪柔口中的朋朋。問雪柔“他在這裡什麼身份?”
朋朋嚇得低頭不語。
雪柔輕聲回他:“這朋朋,我當時看著他,也挺喜歡,就弄來養著玩。齊聰別拉著人家,他也餓了。”
榮齊聰鬆手,朋朋直接衝出屋去,呆了一會兒,看著雪柔說:“這個屋子我又不喜歡了,再選一個吧。”
遂拉著雪柔出屋,問:“有沒有沒住人的屋子?隨便都可以。”
雪柔想了想,拉他轉到一個竹製屋前,“這個新做的屋子,我們進去看看。”
然後,推門進去,裡面一個小床,也是竹製的。小小雅緻的竹編窗戶,還掛著一幅繡著紅梅的白色輕紗。
新竹子的味道,整個房間涼爽又清香。
還有一套竹編的桌椅。
“這間房子做來,我打算自已搬來住的,齊聰喜歡,就讓給你。”雪柔說著。
榮齊聰忙說“不用!你住吧,再給我選一個。”
雪柔拉他去竹椅上坐下,說著“不再選了,就這間很好,分給你了。要聽話,稍後會命人給你送來新的被褥。你先在這休息,想要入廁什麼的,喚小採,我得出去辦點事情,小採馬上到,會在門前等著隨時照顧你。”
說完就匆匆出門,榮齊聰慌忙起身,快走好幾步拉住她問:“雪柔,你是不是血癮犯了?要去尋人奪命?”
雪柔點點頭,又搖搖頭,不開心的低聲說“你只管好好休息,別的都不要管。做為教主,我的事情多著呢。”
說完扯開他拉在衣角的手,飄然離去。
沒有多久,果然來了個丫鬟,應該就是小採了。
他也無心多話,坐在竹椅趴在竹編小桌上久久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