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岳母,那個是我小舅子程嘉福,廚房炒菜的是我老婆程香玲,老婆,你出來一下。”
劉敬業介紹完,朝廚房喊了一嗓子,隨後又把三個孩子招呼到了一起:“都過來,快喊叔叔,這麼大了,還不懂禮貌。”
待孩子叫人後,他按孩子個頭大小,依次介紹起來:“我大女兒劉名珠,二女劉月瑩,小兒子劉承樂。”
宋興傑收回目光,一一與這些人打了招呼。
他剛想把買的零食遞給三個孩子,繫著一個碎花圍裙,頭髮隨意在後腦勺用髮夾夾住,相貌與劉敬業岳母有幾分神似,顯著十分利索的程香玲便走了過來,笑道:“阿杰,下次來家裡,不要買東西,你這是把自已當外人啊?”
面對這麼豪爽的程香玲,宋興傑也不再客套,笑了笑,道:“嫂子,那你可誤會了,我這都是給孩子買的東西,他們喊我一聲叔叔,我這做長輩的能讓他們白喊?”
“名珠啊,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隨便買了一點,拿去給弟弟妹妹分了吃吧。”
說著,他便將除了一個黑色的手提袋之外,所有的袋子一股腦的遞給了劉名珠。
“謝謝叔叔。”
劉名珠望著袋子裡琳琅滿目的零食,笑得連眼睛都成了一道縫,這些東西可都是她平時渴望而不可求的零食,每一樣都價格高昂。
程香玲作為一個家庭主婦,經常出入菜市場,商場,只瞥了一眼,便知道這些東西不便宜:“阿杰,你這是要養刁他們的胃口啊,這麼貴的東西,我們家可買不起。”
宋興傑大方道:“沒關係,吃完了就給我打電話,別的買不起,零食管夠。”
“你就慣著他們吧。”
程香玲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笑嘻嘻道:“阿杰快來坐,還有一個,菜就齊了,你們先喝著,很快,兩分鐘。”
接著,她朝著劉敬業吩咐道:“老公,你別傻站著了,趕緊拿酒啊。”
“對,阿杰你快坐。”
劉敬業扯著宋興傑坐到主位。
有一個長輩在,宋興傑怎麼可能會坐主位,不過拉扯了幾番後,他還是被強行的摁在了主位。
“阿福,你過來先陪著阿杰,我去拿酒。”
劉敬業向一直坐在一旁的程嘉福招了招手,便扭身走進了臥室。
程嘉福笑眯眯的坐到了宋興傑的右手側,十分不客氣的拍了一下後者的肩膀,道:“嘿,兄弟,多大了,看你年紀應該比我小,在外邊,他們都稱我‘花帥’,你喊我花哥就行。”
宋興傑不由笑出了聲,剛才程嘉福安安靜靜的坐著,還有一種美男子的矜持範,這會兒一開口直接跌落神壇。
他剛想開口回應,劉敬業的岳母便開口斥責道:“小福,不許跟你姐夫的恩人沒大沒小,你再這樣,那就給我滾出去。”
話落,劉敬業岳母朝著宋興傑笑了笑,嘆息道:“唉,阿杰,讓你見笑了,小福從小沒了爸爸,我跟他姐對他多有寵溺,沒想到寵成了這麼一副樣子,都21了,還沒個正形,連個工作都沒有,以後怎麼討老婆,養孩子……”
“媽,你怎麼跟誰都提這些!”
程嘉福眉頭一皺,一臉不開心的打斷了嘮叨的母親,不耐煩的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時代變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几几年,能跟你們那時候一樣嗎,真是老古董。”
“啪!”
“怎麼跟媽說話呢,沒大沒小。”
拿酒出來的劉敬業見狀,伸手就在程嘉福的頭頂拍了一下:“有媽關心你就知足吧,你看我父母早亡,我想聽我爸媽嘮叨都沒機會!”
程嘉福揉了揉腦袋,撇了撇嘴,一臉的不服氣,但卻沒有頂嘴。
劉敬業直接坐在了宋興傑的左手邊,晃了晃手中的酒,道:“茅臺,這可是正宗的大陸貨,之前一個老闆送給我的,我珍藏了好幾年都沒捨得喝。”
說話間,他開啟了酒蓋,先給宋興傑滿上,接著是程嘉福,最後給自已倒滿。
他舉起酒杯,朝著岳母說道:“媽,您不喝酒,菜您自已夾著吃,我就不招呼您了。”
劉敬業岳母道:“不用管我,最重要的是把你的恩人給陪好了,人家幫了你那麼大一個忙,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這一口一個“恩人”,聽的宋興傑是真彆扭,他開口道:“阿姨,您可別高抬我了,我跟業哥是兄弟,兄弟之間互相幫忙,那不是應該的嘛,您這‘恩人’喊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劉敬業岳母,執拗道:“這一碼歸一碼,你和小業是兄弟不假,但你也真是他的恩人,做人不能忘恩,不然,那就是壞了良心了。”
“那可不,這必須得聽媽的。”
劉敬業適時接過話題,手中酒杯敬到宋興傑跟前,道:“來吧阿杰,若不是你,我兒子可能就沒了,我必須得好好敬你一杯,客套話我不太會說,一切都在酒裡,我幹了。”
“業哥,你這就見外了。”
宋興傑端起酒杯,陪著一口喝光,夾了兩口菜順了下酒,笑道:“‘佛曰:一切皆是因果’,若是那天你沒發善心救了我,哪有後來這些事,說起來,我還得先謝謝你,不然,我現在可能已經成了魚食。”
劉敬業擺了擺手,道:“那都是小事,我是真看不慣他們那群鳥人,整天就在老實人面前耀武揚威,沒出息!”
“菜好了。”
這時,程香玲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青菜,走到了桌前,彎腰放好後,解下圍裙,順手拉過一個凳子,坐了下來。
她笑嘻嘻的看著宋興傑,說道:“阿杰,不知道你有什麼忌口,隨手做了一些家常便飯,你可別嫌棄。”
宋興傑指著滿滿一桌,雞鴨魚肉都齊全的十幾道菜,道:“嫂子,就今天這一桌菜,在我們那兒的年夜飯都沒這麼豐盛,我都看花了眼,不知道該怎麼下筷了!”
程香玲道:“那就挨個嘗,哪個覺得好吃就多吃幾口,咱這沒外人,敞開了吃,千萬別客氣。”
說著,她拿過一個空酒杯,遞給了劉敬業:“老公,給我倒杯酒,我今天要破個例,敬阿杰一杯酒,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劉敬業拿起酒瓶,麻利的給倒滿,順便給宋興傑,程嘉福和自已分別倒滿。
他端起酒杯,看了一眼妻子,略帶傷感的說道:“阿杰,你嫂子自從嫁給我後,再也沒喝過酒,唉,她是一個賢惠的妻子,溫柔的母親,只可惜,我沒有能力,給不了她好的生活。”
“老公,你說這些幹什麼,能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程香玲瞬間紅了眼眶,她輕輕抹了一下眼睛,吐了一口氣:“咱先別提這些了,一起敬阿杰一杯。”
她舉著酒杯,衝向宋興傑:“阿杰,謝謝你挽救了我兒子,這個大恩我會記一輩子,以後,你若有事,儘管知會一聲,甭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絕對不會皺一下眼皮。”
話落,她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
“你嫂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幹了。”
劉敬業附和一聲,緊跟著喝掉了酒。
果然“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為讀書人。”,宋興傑沒想到劉敬業夫妻倆居然如此重情重義,當初他掏這30萬,更多的是為他自已考慮。
與這兩夫妻一比,他有些自慚形穢,默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樂樂,你快出來一下。”
程香玲放下酒杯,朝著臥室喊道。
由於客廳太過狹小,這麼多人坐在一起,擁擠不堪,三個孩子拿著零食跑進了臥室。
很快,手裡拿著一塊牛肉乾,大口啃著的劉承樂飛快的跑到了母親身邊,天真的問道:“媽媽,找我有什麼事?”
程香玲扯著兒子,讓其跪了下來:“兒子,給你阿杰叔叔磕個頭,感謝他的救命之恩,等你長大了要報答叔叔,知道嗎?”
劉承樂似懂非懂,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隨後按照母親的囑咐,用力的給宋興傑磕了一個頭,額頭碰到地板都發出了“咚”的一聲。
“使不得,使不得。”
宋興傑雖然及時站了起來,想要去阻止,可被身旁的劉敬業拉了一下,這個頭已經磕了下來。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嫂子,你這是做什麼,業哥對我有恩,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程香玲撫摸了一下兒子的頭,表揚了一句,望著兒子跑回臥室後,展顏一笑,道:“所以說咱們都是實在人,都知道知恩圖報,你要報恩,我們自然也要報恩。”
每個人都希望自已的善意,能夠得到回應,可面對程香玲這一套又一套,宋興傑如坐針氈,真有些怕了:“嫂子,既然咱都是實在人,那就別恩來恩去了,不然我可真坐不住了。”
程香玲笑道:“好,接下來咱們只喝酒,吃菜,行了吧?”
宋興傑重新坐好,打趣道:“那我就放心了,可以安心的吃菜了,說實話,這一桌子菜,看得我直流口水。”
“哈哈哈!”
眾人大笑起來。
幾杯酒下肚後,宋興傑隨口問道:“對了,小樂樂什麼時候手術?”
程香玲回道:“手術訂在了下週。”
“行,時間還來得及。”
宋興傑放下筷子,彎腰拿起黑色手提袋:“業哥,明天還得麻煩你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