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丸泥入世適諸象
春節將至,我心底產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像炮彈正在衝向堡壘,我躲藏的地方,正在震顫正在顛簸正在沉甸甸的墜落,我實在是沒有丁點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這個空間全然封閉,幾個透光的洞眼兒也都被轟平了,東躲西藏,也是無用之舉,左顧右盼,也在左思右想,如何反擊,如何合適的去攔截那些源源不斷轟來的炮彈。那些莫名的想法的火花在我的腦海裡迸濺著,左右為難,進退維谷,像是隨時要破開我的天靈蓋躍躍欲出,我怎能讓其得逞,先稍平息下心緒,再待得深思極慮一番。
劉羽凡下學後,親戚長輩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幫襯著聯絡各自莊裡的媒婆,陳雲霞在眾多親戚友人裡,人緣自是極好,古道熱腸的村裡人都是樂於幫忙,讓他倍感頭疼,當時要說社會閱歷,他也僅僅丁點兒皮毛,他看著還是如此稚嫩。儘管一萬個不情願,他迫於母親和眾多親近之人的壓力,輕盈的身心被擠壓的密度大了起來,消瘦的身也代表著他的心湖在縮小著,心田的道在變窄,他在堅定與脆弱中往來之間掙扎著。
在他們那的鄉村裡,年齡越大越不好找對齡之人。細細揣摩如今男女比例失衡的局勢,劉羽凡也只是時代洪流中的一名小青年,男多女少逐漸加大的比例數,代表的不僅是資料線條,而是歲月下兩者之間的磕磕絆絆。女孩看似金貴了卻也更累了,兩者之間的問題從來都是互相的,寸積銖累,當多者爭取一者時,這個一者也很難盡善盡美。
一個玩具超市裡一件常常供不應求的玩具又賣的僅剩一個,而這時幾個孩子朝那個玩具走去,那麼它究竟會花落誰手呢,這誰也說不定,反正他們總會用自已的方法絞盡腦汁的去得到、去擁有它,想方設法,費盡心機,也因為這一件事物被無限放大了。
一個個爭論在人性之間不停歇的蔓延著,有些是無能為力的,狼多肉少,爭搶開始的時候,人性上的矛盾也就被接引出來了。
“你倆不要一唱一和,絮絮叨叨了,好吧!耳朵根都生繭了,一遍的事我心中早已過了太多遍,都趕緊吃飯吧,一些事情我會自已想通,終身大事馬虎不得,可是關乎我一輩子的,在一起了從始至終得彼此負責!”
每個清晨,他們不厭其煩地對著劉羽凡引導著,灌輸著重重道理,攻擊著他那倔強的堡壘。尤其在天剛矇矇亮,遠空的晨曦還沒有褪去暗紅時。三人醒了後,在各自床頭躺著玩手機時,兩人“車輪戰”攻勢就拉開帷幕了。劉羽凡牴觸早結婚,他感到年齡小,還不能養活自已,談何養家。對於天生嚮往自由的他來說,他悅然於姍姍來遲的愛情。
心靈旅途上正好的相遇和激盪,而他還不太懂愛。年輕人不像老一輩人能吃飽穿暖就好,新一代人對未來有更多的憧憬,不願早早被家庭牽絆住腿腳,從而寸步難移出那片小天地,如此人生,一眼即是盡頭。
“小羽啊,你也不小了,這都二十出頭了,在老家算是大齡男青年了,你看你哥十九歲結的婚,他在你這個年齡時,孩子都能走路了。”陳雲霞用循循善誘的話語回道。一旁的劉齊安有些按耐不住開口說:“就是,你下學後,不相親成家想幹嗎,你上大學了還好,畢業後有個好文憑,還是好找的,你說你現在高中畢業,高中畢業證是沒啥用處的,一張廢紙,年齡不小了,現在未婚女孩少的可憐,再等個幾年就完了,找不到大姑娘了知道不!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緊張起來,成了家才能真正立業,從老祖宗那個時候就這樣走過來的!代代如此。”
而後劉齊安用拔高了幾度的聲調,接著說:“小兔崽子,榆木腦袋,以後少看點書,看看你這呆樣!生龍活虎的年紀,想和朋友去浪就去浪,不要總是悶在家,去像個爺們兒一樣,不要總自已一個人想那些有的沒的,沒用,找個穩定工作,而後成家!這些不好嗎!趁著我和你媽都還年輕,有了娃,也能幫你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對,你父親說的對,看看往年莊裡女孩一抓一大把,路上都是三五成群的結伴出行,而現在呢!都是三五成群的男青年拉拉垮垮,痞裡痞氣,女青年越來越少,競爭壓力會越來越大,不要固執已見。就像你爸說的,成了家才能立業,成了家照樣可以去闖蕩,有孩子了給我和你爸帶,你們小兩口愛怎麼闖怎麼闖,愛怎麼鬧你們的世事就怎麼鬧,我們就不管了,但現在必須管你!”
看著陳雲霞慈愛的目光,讓劉羽凡有點不自在的把頭扭向了一邊,二老的出發點當然是好的,他怎會不理解呢。
“你們難以理解,年輕人有自已的天地需要讓心靈去飛翔,嚮往著夢想不願過早折了翅膀。說得輕巧,成了家也便有了不可推卸的家庭責任,怎麼可能還能去放得開走南闖北,生活談何容易,想的和事實太多的沒有硝煙的衝突著,不和諧著!”
劉羽凡倔強地板起臉來,兩情相悅的愛情可遇而不可求,需要很多的緣分造就。
姻緣啊,何時何地合適的相遇,遇到了也會有一定機率,像墨菲定律般,太多未知的碰撞,合與分,偶然與巧合,兩人世界的各種導向,誰知道會跌跌撞撞到哪裡。
劉齊安看到兒子又是這犟脾氣,他氣不打一處來,怒吼著說:“狗屁夢想,你丫的就是被大城市那個女孩迷得神魂顛倒了,還說的冠冕堂皇,你又不是名牌大學生追求什麼狗屁夢想,去想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有毛用,成家然後工作掙錢,學個技術活能養家餬口,才是你未來的出路,明白?其他都是虛無的!不切實際的!不能長久,明白!”
劉齊安不禁爆了粗口,劉羽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思也糾纏在了一起。
陳雲霞瞪了劉齊安一眼,說:“怎麼能這麼說兒子呢!你是什麼都不懂就知道瞎嘮嘮添亂,出去出去讓我來說、讓我來說!”
劉齊安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嘆著氣起身揹著腰走了出去,看著曾經偉岸的父親如今有些駝背的身影,劉羽凡的心裡五味雜陳,孩子長大了,當父母的也就變老了。
“羽啊!有夢想是好事,在成家後也是可以接著靠近的,兩者並不相沖。還有與那個幫助你很多的城市姑娘,咱們敬而遠之。你啊,性格太耿直太樸實,那種女孩若是遇到什麼事,咱們力不能支,久而久之,苦的還是你啊,我的傻孩子。我和你爸是過來人,能洞察這一切,對未來也是洞若觀火,太多方面咱們是支撐不起的,你們的生活境遇差太多,她需要的會越來越多,你帶不給的,你應該找個踏實的、能過好日子的,明白!把她從心底放下,煥然一新的開始。”
對於陳雲霞語重心長的話語,劉羽凡沈思默想,思前想後,諸事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爭吵帶來的只是各方的心累。一顆石子猛烈的墜入水面有迸濺的水花,一張紙飄入水面有些許的漣漪,把一切放輕成一張紙,那樣情緒都會變得輕柔起來了。
關於相親的事,這家人爭論了太多次,在這場唇槍舌戰之中,劉羽凡落敗了,不是他放棄堅持自已,是他學會了換位思考,學會了去體會父母的切身感受。
這條路上,他在這個邁向成年至關重要的節點,且行且在思索與定位著,一切皆有所得與所失,他也只是在其中平衡利弊的度過著,清醒著渾噩著。
他開始認識到了一些年齡相仿的姑娘,這個路上的小青年撿拾著生活的一片片花瓣,他在前進著,他的心理糾纏著,他在一次次茫然若失,他的青色園地盼尋著蝴蝶的蹤跡。
相親,媒婆、男方父母、女方父母、男方、女方,構成了七角關係網。這個網分別為男方網和女方網,由心理線交織而成的“網際網路”,在這個網內男孩認識了女孩。
見得第一個姑娘,大專還未畢業,膚色偏暗,身形修長,螓首蛾眉,氣質上亦是幹練,明眸皓齒,像那初陽正出的小紅花,清麗姿容,估摸著在大學應是擔當著社團幹部吧,能感覺出那種長期領導群體鍛煉出來的,辦事上的利落且颯爽的勁頭。
一間會客廳,一棟二層小樓,處於通往集市一條大路沿邊處,李莊西邊外圍一方小院落裡。說到李莊村,莊裡一半人家都蓋上了樓房,數十戶人家房屋,縱橫之間均勻陳列開,白牆紅瓦。從高處俯衝著望去,似那平鋪的雪花上,綴上的點點紅花,明媚的陽光下,光影交錯,美不勝收,還有那衚衕邊棵棵小樹們,細枝上搖曳生姿的青翠色,平添了幾分擬人的俏盈,賞心悅目。
“你好,我叫劉羽凡。”
在雙方家人前後腳退出客廳,留下兩人獨處,劉羽凡率先向女孩打招呼道。
許晴抬頭平靜地看了劉羽凡一眼,回應道:“你好啊,我叫許晴”
一簇簇竹葉,被風拂動著互相摩擦的聲音一般,細細的沙沙的。
“看你也略微有些侷促之感,也是今年才被家人安排著相親的嗎?”劉羽凡用最親和的語氣詢問著。他待人的性格上常是比較直接,所以問問題特別能準確切入主題,許晴表示有些頭大的搖了搖頭,左手隨意的拉了拉一側的長髮,苦笑著說:
“不是啊,前天就有見了一個男孩,簡單說了會話,挺不習慣這種相親方式,感覺怪怪滴,畢竟彼此都是陌生的。”
許晴是個說話直爽的女孩,這是劉羽凡對她的初始印象,兩人幾番對話下來,不禁自然而然的袒露心志,少了謹言慎行。
“哈哈,其實習慣就好,相親的模式就這樣,過程和形式中,在尋覓合適的物件,對味了,也便有了話題可聊。”
說著,劉羽凡用餘光打量了一圈敞亮的客廳,佈局簡單,以簡單的傢俱和裝飾為主,讓整個空間看起來非常乾淨整潔,淺黃色的地磚,兩處的燈盞彩色的長琉璃樣式,夜裡的光影交錯,相信會多了幾分古希臘的神秘感。幾張木質長沙發,一副半圓架勢端坐廳內正中,條几緊挨著南面掛壁電視機下面,冰箱放置在牆角處,寬敞也簡潔的人家。
許晴善於察言觀色,對眼前人有了幾分心得,她想:“此人看著保守含蓄,言行之間,文質彬彬,讓人好奇,再好生了解一下,和他一樣,放下心理芥蒂,開啟一些心扉,似乎整個房間真的漸漸變得明朗了。”
“那你呢,相了幾個啦。”許晴打趣道。
劉羽凡尷尬的笑了笑,只得如實說:“有兩三個,要看兩個人的感覺,對眼了,會有眾多共同話題,不然就是對牛彈琴了,哈哈。”
“是嘞,我也是呢,看著你帶給我的感覺分外不一樣,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呀?”
劉羽凡眼睛閃躲著,微低的飄向桌面,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沒有,我是高中學歷,上年剛畢業,然後就去外地務工了。”他語氣遲緩的回道。關於學歷上他始終是卑微的,學識和眼界對人的未來影響很大,對於人的潛在氣質,行為和心理的底蘊尤為突出的影響著,畢竟校園是富足心靈的搖籃地。
“你感覺是上學好,還是打工好呢?”
許晴點著頭,一臉笑盈盈的問道。女孩的眼珠一閃一閃的,裡面像藏著純淨的寶石一般乾淨的發著光,像個好奇寶寶,求知的炙熱目光讓劉羽凡有些不知所措。
“都好,在外生存與拼搏辛苦定然是少不了的,關於上學好還是打工好,這可沒法具體定義,因人而定,因人而異。有的人喜歡一直上學,有的早早就下學了,看個人選擇。不過總體上來說校園拘束多些,社會自由些,但打工更累和枯燥些,有時也會因為利益而勾心鬥角,就是這樣了。凡事啊,都是雙刃劍,社會也是一個大染缸,什麼“顏色”都有。”劉羽凡平靜的心態,耐心的給她解答著疑惑。許晴表示認同,說每年暑假也會在市裡打打散工,有其親身體會。
“我是比較熱愛校園時光的,無憂無慮,少操心那許多事,而且校內也有著包羅永珍的文化流行元素,引人入勝的藝術館的畫廊。”許晴的目光遊移到茶几上的茶壺後,轉過頭禮貌的詢問:“對了,你喝茶嗎?”
劉羽凡微笑著搖頭說:“不渴,謝謝啦。”
“其實我也是不打算相親那麼早的,大二還沒畢業,大三還得實習,可能父母擔心我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或其他男孩給吸引了,帶跑去外地,他們的想法我還是明晰滴,總在全身心的為自已的孩子未雨綢繆。”
看著許晴望來的滿眼真誠的目光,劉羽凡不禁一愣,心中已然明瞭。
“嗯,可憐天下父母心呀,他們是為了你好,畢竟是過來人。”
聽到這裡劉羽凡的心中便洩了一大股子勁,因為他知道父母想給他找個能儘快結婚的物件,老一輩人的想法就是怕夜長夢多,而這個姑娘顯然不可能了。許晴一直有著自身的成長規劃,不會輕易成家,而劉羽凡也樂得如此,不過他還是想全力以赴爭取一下,至於為什麼,他有了自已的想法。
“嗯,知道的,他們是為了我好,怕情感上被騙,不過也的確對外界心有嚮往,你知道上了大學所見所聞所識的東西多了,人的視野便大有不同,視界遠和寬了,遙望著渴望去往的,摩拳擦掌,我最喜歡的一首歌就是“起風了”,尤其配上宮崎駿創作的動漫電影《起風了》的MV場景,總感覺青春應該是浪漫的闖蕩,美好總會戰勝殘酷,所以我想去其他的不太一樣的地方走走。”
許晴的右手撫過光潔的額頭,她的嘴角隱隱有一絲苦澀的笑,遠行的路之前,有很多的阻礙和煩惱,在前面和後方,雲湧霧集,人生的關卡也才開始正式直面和登場。
“哈哈,咱倆這一點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們這些年輕的人看到了、接受著更多的新事物,希望未來走得更遠,活得更精彩。我記得路遙先生筆下,孫少平和田曉霞的愛情裡,孫少平堅守已夢,庸中佼佼,一步步腳踏實地的變得優秀,接近著愛的人的步履,不問家境與社會層次如何地步,兩個年輕人奮鬥的路上,是從來沒有距離的精神遠方。書中田曉霞對孫少平說的那句話,仍歷歷在目,‘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人,時時都會感到被生活的波濤巨浪所淹沒。 你會被淹沒嗎? 除非你甘心就此而沉淪!’不願駐足只是為了找尋愛的人和愛的人所在的土地。他們都在某個地方等待徒步跋涉的旅人,去前往!去到達!那首歌也喜歡,故事有著相似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