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說笑，拐過幾條街道，就到了黃功家。

低矮的院牆上爬著乾枯的草芥，泥土夯築的院牆坑坑窪窪，牆根散落不少牆皮，排水溝裡的苔蘚延展到牆下，被一排石頭阻隔。

陳舊的大門上貼著褪色、殘破的福紙。

隨著兩人進門，院子裡響起雞鴨的喔鳴。

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當家的，你今兒咋回來這麼早？”

李青山聞聲看過去，就見到一個身體臃腫的婦人從偏房出來，她髒亂的頭髮藏在包巾裡，看到家裡有客人來時，手不自覺攥緊衣角，低著頭跑回偏房。

黃功回應了一聲，看向李青山一臉自得道：“這是我的夫人。”

李青山點頭，看向院子其他地方，基本上收拾的整整齊齊，不由讚道：“院子收拾的真乾淨。”

黃功引他進正房，提起夫人他的眉眼滿是喜悅，“那可不，我夫人勤快美麗又大方……”

李青山聽了頻頻點頭，當提到家裡的情況時，黃功眼中多了幾分愧疚，他情緒有些低沉，“這些年我一直忙著做任務，都沒多少時間陪他們娘倆，哎……

捉刀人每次出任務，多則一月，少則數天，我就想著多做些任務，多賺一些錢，攢夠錢就退下來，到時候一家人也能安安穩穩過好日子。”

人一旦有了歸宿，漂泊的靈魂就有了棲息之地。

往往最先考慮的就是家人和安穩。

黃功加入捉刀人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現在積累的功勳，足夠有一個富足的餘生。

但他還是沒有立刻要退下來的意思。

“……趁著我現在還年輕，再多賺些貢獻，說不定武道之路就能更進一步，往後憑藉一身實力，也能謀一個好的歸宿。”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就在兩人談論一些捉刀人組織的事的時候，門外跑進來一隻淡黃色的小蝴蝶。

聲音脆生生地喊道：“爹爹~”

喊的時候登登跑過來，撲進黃功的懷裡。

黃功樂呵呵一把接住，把女兒抱到腿上，一臉寵溺地望著她。

“這是我的女兒黃茹。”

黃茹四五歲的樣子，一身乾淨的鵝黃色小裙，頭上扎著兩條羊角辮，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盯著李青山。

黃功摸著女兒的小腦袋，模仿著孩子的語氣，給她介紹自已的好友，“阿茹，這是爹爹的好友，叫李叔叔。”

李青山一臉笑吟吟看向小姑娘，正打算讓她喊自已哥哥時，黃功已經囑咐她喊叔叔。

自已才十八歲，怎麼能當叔叔呢。

至於喊哥哥以後，和黃功的關係，那就各論各的。

黃茹歪著小腦袋甜甜地喊了一聲李叔叔，就害羞地鑽進黃功懷裡，小臉埋在衣服裡不敢看人。

小姑娘的軟萌可愛，瞬間逗笑了李青山。

他都不敢想象，耍雙斧的粗漢子黃功，居然有這麼一個女兒。

更難得的是，他對女兒黃茹喜愛的不得了，一副女兒奴的樣子。

兩人的話題，一直從捉刀人，聊到最近發生的事上面，繼而拓展到對未來時局的看法，最後落到武道修行上。

離開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黃昏。

第二日，李青山準備一番，早早來到捉刀人組織的大門外。

今天守門的換成另外兩個張陌生的面孔，出示並查驗考核令牌後，李青山順利進入到裡面。

“青山，青山。”剛踏進演武場，黃功就找到了他，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瘦小的年輕人，分別向兩人介紹對方。

“青山，這就是我內弟王彪……彪子，這位就是我給你說的李青山兄弟。”

王彪身材瘦削，看起來像發育不良似得，但精氣神倒是挺飽滿的，他熱情地和李青山打招呼，“青山哥，你以後管我叫彪子就行。”

李青山笑著回應兩人，“怎麼樣，彪子過了嗎？”

黃功還沒開口，王彪迫不及待的開始炫耀，“當然過了，我的擲石之術可是無敵的。”

黃功聽到沒好氣道：“別聽他胡說，過是過了，但是能算作預備成員，過一個月再考核一次，達標以後才能過。”

“姐夫，你別總揭開我底啊。”王彪小聲抱怨，換來的卻是黃功的冷眼，只得悻悻然閉嘴。

黃功指著演武臺道：“考核五關，包含武學、力量、身法、兵器、戰鬥……你要考核，可直接進武學關，演示拳法即可。”

李青山明瞭，他視線掃過臺上的比試的幾人，基本都是淬體六重以上的武者。

昨天交談中他得知，想要透過考核，須三關以上得丙。

或者一關得甲上，可破格錄取。

就在他打量今天參加考核的人時，另外一處場地爆發一陣歡呼。

訊息傳過來後，李青山聽懂了他們歡呼的原因。

有一人舉重得甲上。

甲上，要求舉起五千斤大鼎。

聽到這則資訊，他不由驚訝，五千斤大鼎得有多重。

一直以來，他對自已的實力，沒有準確的概念。

在鐵拳門的時候，以淬體七重敗淬體十一重的武院弟子白沉。

在石圪鎮的時候，一拳一隻傀儡犬。

到現在一直沒機會驗證，今天剛好可以測一測。

就先從力量開始吧！

力量考核關在另外一間院子，三人進去以後，黃功主動擔任解說，“這是黑鐵鑄成的大鼎，分別是一千、兩千、三千和五千斤。

分別對應考核評定甲乙丙丁。”

他指著高臺上四尊漆黑大鼎，此時周圍圍觀著十餘人，參加考核的武者，大多數都在丙字號大鼎前排隊。

“竟然只有達到丙才算透過，為什麼還要設定一千斤鼎，即便是舉起來也不過得個丁？”李青山看到一名站在千斤鼎前的武者，正在嘗試舉鼎，不由發出疑問。

黃功笑答道：“並不是所有武者氣力都大，也有比較平庸的，能舉千斤鼎得一個丁，對於後面擇優錄取也是助力。”

李青山恍然，這就相當於在一群平庸者裡，突然有一個人能舉千斤，而其他人舉重關沒有成績，肯定會優先錄取能舉千斤者。

‘不知道我現在的力氣有多大？’

李青山登記考核姓名，先是來到千斤鼎前，雙手抓住用力一舉，大鼎緩緩遠離地面。

甚至是有些輕鬆，自已的力量超過了千斤。

他又排到丙鼎前，等待抓舉。

黃功、王彪兩人遠遠看著。

黃功道：“彪子，我跟你說的話好好記住，你們這一批新捉刀人，就以他最強大……

他的拳法已經圓滿，透過考核不過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找機會打好關係，外出做任務的時候還能幫襯到你。”

王彪少年心氣，話聽了，但沒完全聽進去，他撇撇嘴答應道：“好了，我知道了……姐夫，我尋劉武陽去了！”

“去吧……”望著妻弟離開的方向，黃功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終究不是自已的親兄弟，怎麼管教都為難。

他又看向李青山，他已經站在丙鼎前，準備舉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