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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少女的祈禱

克勞德沉浮在幽黑的空間裡載浮載沉,他不清楚自已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也不知道這裡究竟是哪裡。四周空無一物,伸出雙手就連空氣的流動也感覺不到,也瞧不見自已的手腳。

他張口試著說些什麼,然而連自已的聲音也聽不見,他摸了摸喉嚨,不曉得究竟是聽不見聲音,還是自已喪失說話的能力。所有過去發生過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短暫的夢,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已究竟是否存在過,就連記憶也開始產生混沌。

“克勞德、克勞德!克勞德,快點醒來!我命令你,快醒來。”

原先毫無變化、如一潭死水般的世界,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呼喚開始蕩起了漣漪。

黑暗的世界浮現出灑滿了金黃色陽光的草地,在草地上一名留著烏黑長髮的少女正輕快地奔跑著,並轉身對他露出微笑,對他來說那就像是鑲上金邊的夢。

“梅樂絲、梅樂絲……”他用嘴型呼喊少女的名字,就算記憶逐漸斑剝,他也不會忘記這個名字。

克勞德伸出手想要握住少女的手。

剎那間,克勞德感覺自已的身體就像是破水而出一般,肺部灌進大量的空氣,金色晨光映入視野,四周恢復了明亮,而他的手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暖流傳進身體裡。

“這裡是哪裡?我、我回來了?”

克勞德還沒習慣光線,瞇起雙眼努力弄清楚現狀。正當他想爬起身時,卻又被人用力撞倒。他抬頭仔細一看,那人就是梅樂絲。

梅樂絲狠狠抓住克勞德的衣領,伸出手掌打了他一巴掌:“克勞德!你這個笨蛋!大騙子!為什麼丟下我,自已卻留在夢境裡?”

“梅、梅樂絲……”克勞德瞪大眼睛,用手撫著燒燙的臉頰,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梅樂絲。

“克勞德……要是你沒有醒過來,要是……嗚、嗚、嗚……”梅樂絲緊抓住克勞德的衣領,把臉靠上去,連帶鼻涕、眼淚什麼的都一併抹在他的衣服上。

“梅樂絲,對不起,讓你難過了。”克勞德坐起身輕輕抱住梅樂絲的肩膀安撫她。

埃法索看著兩人緩緩地站起身,用柺杖戳了戳小老頭們,要他們別在這裡打攪兩人。

克勞德眼角瞥見埃法索離去的背影,用鼻子呼了口氣,露出心事重重的笑容。

■■■

埃法索獨自一人待在庭院的白色鐵椅上,嘴邊叼著一根細長的草根望向森林邊發呆。雖然泥鰍雨已經停了,但院子裡四周還是遍佈著泥鰍,就連庭院的桌椅也跟著遭殃。或許是因為椅子上還沾著泥鰍黏液的關係,所以埃法索只好蹲在椅子上。

遠處幾隻小老頭,因為雨停太高興,一時玩得太忘我,撞到一旁的樹,從樹梢下落下幾隻泥鰍砸到它們身上,它們便嚇得“噗啾、噗啾”地亂叫,馬上又炸開變成海膽的狀態。

“你們幾個!別給我玩太瘋。”埃法索抓起桌上的泥鰍扔向小老頭們,嚇得它們四處閃躲。

埃法索聽見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問:“這樣好嗎?不陪你寶貝的公主,跑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子。你不是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呵呵,不愧是埃法索,什麼都知道。”克勞德拉開另一旁的椅子,揮去上頭的泥鰍後坐下。

“那個髒兮兮的小公主呢?”

克勞德一臉愧疚地說:“梅樂絲哭到睡著了。”

“她認為你沒事,所以才安心地睡著了吧。沒事把女孩子弄哭可不是我教你的喔。”

“我知道,是我不對。”克勞德垂下頭看滿是褐黑色血跡的手掌,又望向埃法索脖子上的血跡,大概猜到了之前發生的事,“埃法索……叔叔,對不起。”

埃法索吐掉嘴裡的草根,拿起放在桌上的柺杖,狠狠敲了克勞德的頭,並說:“每次只有做錯事才知道要叫我叔叔,真是拿你沒辦法!”

“真的很對不起。”克勞德摸了摸頭上腫起的包歉然地說著。

“我沒事,你不用替我擔心,擔心你自已就好。”埃法索抹去脖子上的血跡,無奈地深深嘆氣。

“埃法索,有件事情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能夠回來?那時候哥哥確實要殺死我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很吃驚。”克勞德摸了摸自已的脖子,雖然外表毫髮無傷,但是當時被勒過的感觸依舊清晰地纏繞在脖子邊。

“你能夠回來,表示你對這裡還有眷念。”

“我那時的確是聽見了梅樂絲的聲音……”

“啊──真是見色忘父,以前你偷懶賴床我都叫不醒,她哭一哭你就起來了。埃法索忍不住酸他,“你因為聽到她的聲音,內心有掛念,所以捨不得離開,才能暫時擺脫亞利斯,只可惜他執念太深,大概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

“我知道……”克勞德緩緩地垂下肩膀,看著自已不斷磨蹭的手指說:“埃法索,我能夠拜託你不要告訴梅樂絲關於我的狀況嗎?”

“幹嘛?又想騙女孩子了嗎?你這招是跟誰學的。”埃法索不禁板起臉質問。

“不是騙,只是能不能不要說?我不想再惹她哭,至少在我還在的時候,不想見到她哭泣的樣子。”克勞德對著埃法索努力擠出微笑。

埃法索語氣轉為慍怒地問:“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把魔法書扔掉?”

“我不可能把魔法書扔掉,那是哥個很寶貴的書,是我們托爾瑟多的傳家之寶,它好不容易……”

“對,好不容易又回到你們家,回到你手中,對吧?那樣不祥的書,你跟亞利斯就這麼寶貴嗎?”

“魔法書沒有錯,錯的是狗國王。要復仇的話,就必須要有魔法書!”克勞德情緒一激動便不自覺地拉高音量。

“很好,那你就跟著魔法書自生自滅好了。虧我也教養你七年,真是白白浪費我的時間!”埃法索從椅子上跳下來,氣呼呼地一邊跺腳一邊碎碎念地走掉了。

克勞德目送埃法索離去,無力地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