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巨大的黑馬在黎明的晨光中賓士著,如黑影般的騎士握緊韁繩快馬衝過層層樹林,樹葉穿過他和馬匹的身體,像被疾風拂過一般迅速地顫抖著。
黑騎士狂奔進入城堡內,馬蹄敲擊著地面發出沉重的聲音,他面向自已的主人恭敬地伏下頭敬禮。
“回來了?”亞利斯瞥了黑騎士一眼,繼續把目光轉向垂死掙扎的埃法索,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黑騎士以非人類,而是近似野獸般嘶啞的聲音擠出字句:“戰、爭……要、開始、了。”
“哼,想到會傷及自已寶貝的女兒,總算要認真了嗎?”亞利斯得意地笑著,然後用下巴指示黑騎士看向埃法索的方向。
埃法索仍舊保持跪姿,蹙眉看著亞利斯和黑騎士。
亞利斯轉過身,語調冷淡地對黑騎士說:“正好,你幫我解決掉他。”
黑騎士點點頭跳下馬,手腕飛快地一轉,一把如鋼般黑得發亮的劍瞬間出現在手掌上。他大步大步地走向埃法索,雙手握住刀柄高舉長劍,朝著埃法索的脖子揮去。
剎那間,一個人影倒下,下一秒一道金光刺穿黑騎士的背瘠,黑騎士與黑馬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聲,瞬間灰飛煙滅。
發出金光的人,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看著倒地的人。
“雖然和我想得不太一樣,但總算是趕上了吧。呼,真是折煞我一條老命。”埃法索低頭看著陷入昏厥的克勞德,亞利斯的力量似乎突然被收回去了。他摸著少去耳環的右耳垂,不禁納悶另一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從大廳的另一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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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夢境的崩解逐漸速度加快下,整個空間開始呈現扭曲的狀態,連天上的圓月也開始閃現出紅、黃、藍的詭異細線。
克勞德送走了梅樂絲後一人孤零伶地站在原地,他對著融蝕的黑暗世界大吼:“亞利斯!哥哥!聽到我的聲音就回答我,我和你做最後的交易。”
冷冽的空氣中只感覺得到風化過臉頰的刺痛感。
從遠處幽暗的盡頭傳來一步一步又沉又緩的腳步聲。
“果然是這樣嗎?因為你我又失去了主導權。”隨著腳步聲一道傳來的是陰冷口吻的話語。
月光投射在金髮少年蒼白的臉頰上。少年冷冷一笑:“克勞德,你總算肯正對我了。”
“哥哥……”克勞德看著眼前的仍是十三歲姿態的亞利斯,內心的黑影漸漸淹上喉嚨,讓他難受得想掉淚。
克勞德一直以來都只是看著記憶裡的哥哥,像現在這樣面對面還是第一次。他明白哥哥想要的是什麼,但卻不敢親耳聽他說出口。
“我們除了復仇之外,還有什麼好需要談的?“亞利斯走到克勞德的面前停了下來,在月光下,他的臉彷彿和月亮一般蒼白,一雙和克勞德相似的碧綠眼睛不帶一絲情感,就彷彿是一對美麗而冰冷的琉璃珠。
克勞德緊握住拳頭,用力吞了口口水,下定決心似地開口道:“亞利斯,我把我的身體讓給你,這個身體以後都是你的了。但前提是你必須答應我,放過梅樂絲,不準傷害她。”
亞利斯瞠目而視,語氣開始激動了起來,他眼神閃爍著藍紫色的光並回應道:“克勞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可是敵人的女兒,你袒護她做什麼?”
“她……她是……”克勞德苦笑著改口說:“自從爸媽和你離我而去之後,我除了復仇什麼也不敢想,有時候我甚至忘記自已還活著,但是梅樂絲、梅樂絲她是讓我第一次對活著感到期待的人。如果無法保證她的安全,我沒有辦法把身體交給你。”
“我不懂,還有什麼事比雪恨更重要?狗國王誣陷我們,讓我們揹負不白之冤,殺死我們還不夠,甚至侮辱爸媽!兩百年前不是我們托爾瑟多出馬,狗國王還能安穩地坐在他的寶座上嗎?”亞利斯琉璃般的眼珠浮現出悲傷的淚光,在他如陶瓷般蒼白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人性般的變化。
“不用你說我都知道!因為那本原來屬於我們托爾瑟多家的魔法書……又突然再次回到我們手中了。”克勞德的拳頭愈握愈緊,已漸漸發白。
“克勞德,你應當明白錯不是錯在魔法書,而是狗國王吧?”
“嗯,我瞭解,而且沒有魔法書也無法打敗狗國王……”克勞德看著亞利斯,眼眉悲傷地微微下垂。
“你明白我也不用多說了。你怕弄髒自已的手,所以由我來複仇,但為了逮到狗國王我無法向你保證狗公主的死活。”
“但如果你不能答應我,我也不會讓步。”
“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已親手殺掉狗國王嗎?你有這個膽子嗎?你那麼喜歡狗公主,你捨得下手?”亞利斯露出難解的神情。
“我……如果哥哥執意不保證梅樂絲的安全,那我也只好把你封印起來,自已動手。”
亞利斯歪嘴一笑,接著說:“你太容易心軟,交給你我怎麼能安心?魔法書的力量已經經由你傳到我身上了,想把我封印起來就試試看!”
說著,亞利斯的腳底下便浮現出藍紫色的光暈,複雜的古老咒語圍繞在亞利斯的腳邊,以他為中心繞成圓圈,光芒如燃燒的火焰般搖曳著。亞利斯默唸咒語,接著向後跳離光圈,從圓心中間一頭巨大的黑鷹振翅飛了出來。
“那是哥哥的護使……”克勞德從未看過亞利斯的護使,那是專屬於魔法師精神體的一種具象化後的創造物,通常要成年後才會出現。不在緊要關頭,魔法師通常是不會隨便召喚護使出來給外人看到的。
克勞德搖了搖頭振作精神,閉上眼睛專注地誦讀咒文,一道金黃色的線從他的腳尖前方閃現,而後又一道縱線劃過前一條線,兩線以十字交叉的方式閃耀著刺眼的光芒。克勞德不畏強光倏地睜開眼睛,從十字中心一頭銀白色的老虎便縱身跳了出來,對著黑鷹發出威嚇的咆嘯聲。
克勞德渾身散發金光,以堅毅的眼神看著亞利斯說:“要比的話,我也絕不會輸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