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推門進來，嚇了眾人一跳，尤其是王氏。
這裡可都坐著林家的親戚，她這樣冒冒失失，難免顯得林家沒有規矩，失了面子。
這還是蘇氏身邊的大丫鬟呢！
“糊塗東西，這是什麼地方，你也敢這樣闖進來！”王氏冷眼盯著她，不怒自威。
秋菊腿一軟，撲通跪下去，她側頭偷偷看向蘇氏，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模樣。
“怎麼不說話，究竟什麼事讓你這樣沒規沒矩！你今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非狠狠賞你三十大板！”
王氏冷哼一聲，沉聲警告著秋菊。
秋菊小臉一白，幾乎要哭出來，蘇氏想說些什麼，也被王氏一眼瞪了回去。
她委屈巴巴地攥著自己的裙襬，終於是頂不住壓力，哭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老爺那邊出事了！”
“出事！出了什麼事！”
蘇氏都還沒說話，反倒是王氏先站了起來。
這一聽說兒子出事，她是比誰都著急。
秋菊咬著牙，一副不敢說的模樣，卻耐不住王氏那要吃人的目光。
沒辦法，她也只能頂著壓力接著說，“就在方才，有丫鬟經過西邊的廂房，似乎聽到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聲音。
結果進去以後，竟然是咱們老爺和一個戲子……”
秋菊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小到聽不見。
但這屋裡的哪個不是人精，便是她話沒說完，猜也能猜出三分了。
王氏聞言，突然哎呦一聲，兩眼一翻，竟是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這可把眾人嚇壞了！
鄒夫人她們雖說是親戚，但這到底是林家長房的私事，她們哪有接著留下看戲的道理。
但如今，王氏一暈，便是走也不好走了！
蘇氏還愣在原地，渾身發抖，最後還是林夕喊了一聲，“叫郎中！”
下人們聞聲趕緊過來，抬人的抬人，叫郎中的叫郎中，亂作一團。
蘇氏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片刻，竟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西廂房也不見安生，外頭的賓客進不來內院，暫且不知道里頭髮生了什麼。
丫鬟們群龍無首，一個個面面相覷。
畢竟捉姦捉到自家老爺身上，這勁爆程度，實在難見！
因此丫鬟們心慌之餘，私底下少不了議論。
最先趕到西廂房的是郭姨娘，她一臉嚴肅，扶著鶯兒的手款款而來，丫鬟們見到郭姨娘，議論的聲音歇了許多。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沒事兒幹了嗎？”
郭姨娘淡淡地瞥了她們一眼，鶯兒立刻上前，大聲說道，“還不趕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再圍在這兒，小心吃板子！”
“走走走……”
此言一出，哪裡還有人敢繼續留在這裡，當即作鳥獸散。
只剩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那最初發現此處有異常的丫頭正是她。
郭姨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先進屋去了，身後兩個婆子則立刻上去將她看住。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曖昧之後特有的氣息，混雜著酒氣以及一股廉價的脂粉香氣，燻得人直犯惡心。
郭姨娘皺著眉頭，眼中厭惡絲毫不加掩飾，卻並沒有多少意外，畢竟此事也算是她一手安排。
但真正親眼所見眼前場景時，她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失望。
她不過是安排秦夢到林遠山身邊伺候他一盞茶罷了，究竟要不要收了她，是否發生關係，選擇權還在他身上。
他雖是有些醉了，卻遠沒到不省人事，連人都認不清的地步……
如今，他們有了肌膚之親，歸根結底是他自願的！
若他今日拒絕了秦夢，她尚還能感到一絲慰藉，如今看來，何其可笑！
郭姨娘自嘲地笑了，看著眼前一絲不掛的兩人，她冷笑一聲，掩著鼻子走了出去。
她只怕她再待在這裡，真會忍不住嘔出來……
“林遠山！”
郭姨娘一隻腳剛剛邁出房間，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
還不等她分辨聲音的來源，一個人影已經橫衝直撞過來，她抬頭一看，竟是蘇氏！
蘇氏的頭髮因為劇烈的跑動有了一絲散亂，她面容猙獰，路過郭姨娘時，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將她一把推開。
隨後，她一腳踹在門上，氣勢洶洶地衝了進去。
當蘇氏看到眼前場景之時，怒火更是直衝天靈蓋，她氣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林遠山，你這個王八蛋！”
蘇氏尖叫著，瘋了一般撲過去，狠狠錘打著林遠山，“你這個沒臉沒皮的老王八蛋，你做出這種事來，把我放在什麼位置！
你不讓我好過，你們這對姦夫淫婦也別想活！”
她邊哭喊著，邊將棉被扯出來，這下，原本就不著寸縷的兩個人更是連最後的遮羞布都沒了！
一陣冷風從門口灌進來，加上蘇氏鬧了半晌，林遠山的酒這下是徹底醒了。
此時，旁邊的秦夢也尖叫起來，到處扯著什麼東西，想要給自己遮遮羞，她倒是想裝睡，卻也是真裝不住了！
“蘇氏你個潑婦！”
林遠山被尖叫聲吵得頭疼，但當他看清眼前的場景時，也是感覺一陣羞臊。
蘇氏還在歇斯底里地哭喊，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林遠山，終於忍不住罵了起來。
蘇氏當場愣在原地，片刻後，她更加瘋狂地哭喊起來，“林遠山，你一把年紀連臉都不要了，自個兒做出這不要臉的事來，還好意思罵我是潑婦！
當初嫁給你，真是瞎了我的眼！”
“閉嘴！”
“我偏不！”
蘇氏說話間，長長的指甲不慎劃過林遠山的臉，當場便留下兩道血痕。
林遠山愣了一下，意識到發生什麼之後，立即勃然大怒，一把推開了蘇氏。
蘇氏毫無防備，當場撲通摔在地上，然而這還不止。
只見林遠山幾步衝下床，也不顧自己光著身子，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蘇氏臉上。
蘇氏被他打得七葷八素，又驚又怒，“你瘋了，你敢打我！”
林遠山氣急反笑，“打你又如何，你這樣的潑婦，打死也是活該！”
話音剛落，他揚手又是一巴掌，蘇氏只感覺頭腦發暈，嘴角有血腥味瀰漫開來。
此時的郭姨娘已經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她嫁給林遠山二十幾載，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
林遠山竟真的打了蘇氏！
這簡直是荒謬！
再看看周圍，這裡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哪裡還能瞞得住，外頭已經有好事的人在探頭探腦，想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麼。
郭姨娘的心裡突然變得沒了底，手心汗津津的，她覺得，此事已經逐漸脫離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