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寧郡主眼皮跳了跳,她懷疑的目光掃過顧晏禮,到底沒再說什麼。
“雲娘,將店裡的客人先請到雅室裡好生招待,今日她們的所有東西,都掛我賬上。”
誠寧郡主說完,又看向林若瑾,“看來只得委屈你再多待一陣子了。”
林若瑾搖了搖頭,笑著道,“無妨,左右今日閒來無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顧晏禮似乎看了她一眼,待她再看回去時,就只見顧晏禮目光平靜的看著遠處,並沒有關注她的模樣。
林若瑾在雅室之內並沒有等多久門便開了,進來的人是顧晏禮。
林若瑾懶得再裝,她神色淡淡,給顧晏禮行禮,問道,“不知大人有什麼要問的,臣女定知無不言,可惜臣女不過是來賣些絹帕,大概是解答不了大人的疑問了。”
顧晏禮嗤笑一聲,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泰然自若地將林若瑾方才喝過的茶盞拿起來,輕酌一口。
“怎樣,上次的提議考慮清楚了嗎?”
顧晏禮不提這個還好,他一提這個,林若瑾當即就冷了臉,咬牙切齒道,“顧大人的提議,臣女可無福消受。
大人若實在忍不住,不妨去春香樓轉上一轉,定有大人喜歡的。”
顧晏禮饒有興致地看著林若瑾,小丫頭年紀不大,脾氣倒是大得很。
“大人若沒事,臣女可就先走了。”
林若瑾暗中翻起白眼,提步往外走去,開啟門,飛白就攔在外邊,寸步不離,眼看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林若瑾憤憤回頭,顧晏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慢條斯理道,“我所查之事,與林夕有關,原以為你會感興趣,罷了,看來是我多慮,飛白,放林姑娘走。”
飛白聞言,這才默默讓開了身子,林若瑾抿了抿唇,有些心癢。
顧晏禮在查林夕什麼事呢?
她想了半晌,神色自然的退回去,坐到了顧晏禮對面。
顧晏禮微不可查的輕笑一聲,“怎麼,又不走了?”
林若瑾頓了頓,淡淡道,“左右閒來無事,被顧大人審問一下,倒也無妨。”
顧晏禮也沒戳穿她,讓人拿了賬冊過來,道,“還記得私鹽走私一事麼?”
林若瑾點點頭,有些奇怪的問道,“記得,怎麼,顧大人還沒查到實質的證據?”
不應該啊,就連顧寧那個草包都能查出來的事,顧晏禮沒道理到現在了,還沒查到吧?
顧晏禮眉心跳了跳,咬著牙道,“我還沒說完。”
林若瑾哦了一聲,這才聽顧晏禮接著說,“我懷疑李同之在朝中還有靠山,便隱而不發,結果竟一路追查至了國公府。
我的人盯了許久,發現林夕每個月會固定來錦繡坊,而查抄鹽販手中的賬冊時,也看到了錦繡坊的影子。”
顧晏禮話說到這裡就沒再說了,林若瑾恍然大悟,“你是懷疑,林夕和鹽販有勾結,再利用錦繡坊,讓見不得人的銀子過明路?”
顧晏禮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聰明。”
他開啟了賬冊,推到林若瑾面前,“這是賬冊,你看看能否發現什麼,這事辦好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林若瑾勾了勾唇,下意識冷嘲熱諷,“顧大人別不是也要給我暖床吧。”
顧晏禮唇畔帶出一絲玩味,“林若瑾,膽子挺大,敢讓我給你暖床,不過……若你的確有這個需求,我勉為其難就是了。”
“不用!”
林若瑾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顧晏禮哼了一聲,臉色又漸漸黑了下去,最終又恢復如常。
林若瑾一頁頁賬冊翻過去,看得十分仔細,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節,她的目光漸漸停在了一個鋪子的名字上——“蘇韻”
這是林夕的鋪子,當年她出嫁,蘇氏給她的嫁妝。
雖然也是賣紡織物一類,但她的鋪子,主要賣的還是名貴的繡品,但她從錦繡坊這裡買走的,卻是最低端的布料。
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顧大人,這家鋪子是林夕的嫁妝。”
林若瑾認真的看向顧晏禮,他神色很快也認真起來,隨後,他叫來了飛白,將賬冊交給他,“去查。”
他轉頭看她,得到了想要的資訊,也沒心情再同她玩笑,“我讓人送你回去。”
錦繡坊中滯留的千金小姐不少,顧晏禮派人送她們回去,一駕駕馬車倒是顯得十分壯觀。
飛白看著自家主子,暗中撇了撇嘴,是誰一聽說林家姑娘出門,眼巴巴的就趕了過來,分明錦繡坊還可以再盯一段時間。
如今這樣,怕不是要打草驚蛇。
既然是奔著林姑娘來的,偏偏還要裝得風輕雲淡,非惹得林姑娘生氣,這叫什麼,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林若瑾還在想,林夕怎麼會同私鹽走私有關,那她背後的,究竟是林家,還是顧家?
“小姐,到了。”
拾香掀開簾子,伸過手來扶林若瑾下去。林若瑾下了馬車,便看到旁邊一輛帶著國公府標記的馬車,看來是林夕回來了。
進了府中,林若瑾正要往煙雨閣去,卻聽到回事處傳來爭吵之聲。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卑賤的妾室,毫無尊卑之分,誰的東西你都敢拿,只怕你有命拿,卻沒命享!”
“大小姐這話從何說起,妾身是卑賤,可也只不過是為了孩子,這才拿了些補品而已,何至於……被大小姐如此辱罵?”
林若瑾循著爭吵聲走過去,便見到林夕冷笑著,對秦夢冷嘲熱諷。
秦夢無辜地捂著肚子,可憐兮兮地看著林夕,怎麼看都像是被林夕欺壓,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這肚子裡還不知是男是女呢,就仗著孩子,爬到我母親頭上來了?
別說你這一胎是不是兒子,就算是兒子,我母親身為正室大夫人,也有權將你這賤人發賣出去!”
林夕眯了眯眼,正要說話,遠處而來的林若瑾連忙出聲打斷,“大姐姐何時回來的,大夫人病了,正念叨姐姐呢。”
林夕被吸引了注意力,這才回頭看去。
當她看見林若瑾時,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麼,難怪秦夢一個上不了檯面的戲子竟敢如此挑釁母親,想來是有林若瑾在背後撐腰吧?
“林若瑾……是你?”林夕雖是在問,語氣卻十分篤定。
林若瑾心中冷笑,看來,她已經知道了。
“妹妹聽不懂姐姐的意思,什麼是我啊?”她裝傻充愣,並不承認。
林夕卻並不買賬,一連說了幾聲好,目光在林若瑾和秦夢之間遊離,最終指著林若瑾。
她冷笑著道,“就是你在背後搞鬼吧,你不知從何處找來了這麼個酷似你姨娘的賤人,就妄圖分走我母親的寵愛?
林若瑾我告訴你,只要有我林夕在一日,你就一日都別想爬到我和母親頭上來!
從前你那個短命的姨娘沒能做到的事,你也休想,你就是個卑賤的庶女,永遠都上不得檯面。
山雞從生下來就是山雞,哪怕它飛得再高,也永遠變不了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