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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顧寧要娶你?

顧晏禮狹長的鳳眸微不可查的軟了幾分,輕輕幫她揉著紅腫,動作熟稔極了。

林若瑾險些以為,他們從前就是這般相處。

“顧大公子……”

林若瑾掙扎著想抽回手,對方卻抓得極緊,又只能放棄。

“你叫我什麼?”

“顧大公子……或是,顧指揮使?”

林若瑾試探著道,又說,“我沒想到,姐姐要找的賊,竟是顧家大公子。”

顧晏禮皺了皺眉,抬眸看向她。

林若瑾被對方盯著,心裡都忍不住發毛,她說錯什麼了不成?

“你不記得了……”

顧晏禮盯著她,許久輕輕說道。

林若瑾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只得又問,“您說什麼?”

“罷了……”

顧晏禮搖搖頭,“隨你怎麼叫。”

他聲音不緊不慢,驀然,又微不可查地沉了幾分,抓緊了她的手,“這是怎麼弄的?”

林若瑾不知所措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落在她受傷的虎口上,那是上次,被王氏砸傷的地方。

“不小心傷了……”

林若瑾抽回了手,顧晏禮又皺緊了眉,拉著她往屋內去。

林若瑾看著他從隔架上取了傷藥下來,溫和地替她換藥,慢條斯理,卻帶著不容反抗的意味。

林若瑾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思忖間,顧晏禮已經幫她處理好了傷口。

林若瑾若有所思的收回了手,道,“大公子,我來,是有事相求。”

顧晏禮抬眸,淡淡的看向她,指尖摩挲,細膩溫熱的觸感還未散去,“你說。”

林若瑾紅唇微張,抬眼便對上了顧晏禮帶著幾分冷淡的鳳眸。

下意識撫上方才顧晏禮抓著的地方,語氣中不經意帶上了幾分緊張。

“我想請您幫我,推掉這門親事……”

林若瑾將事情的原委說得清楚,說她不願嫁給顧寧,又厭極了家中算計。

“只要您肯幫我,日後,為您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

顧晏禮聽罷,眸色驟然暗了下來,沉默著,周身的冷意似乎更甚了幾分,指尖落在案上,“顧寧,要娶你?”

許久,他緩緩問道。

林若瑾見他如此模樣,原本的胸有成竹,又有些不確定了下來。

他該不會不願意吧……

說來也是,他如今是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權大勢大,要做什麼不行,哪裡用得著她幫?

顧晏禮耐著性子,等林若瑾回話,卻見她神情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

忍不住懷疑起來,莫不是他方才的語氣生硬,嚇到她了?

顧晏禮正要說話,就聽林若瑾說道,“大公子,我總能幫得上你的,只請你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兒上,也幫幫我?”

林若瑾可憐兮兮地看著顧晏禮,神情中多少帶了幾分刻意的討好。

顧晏禮眉間的清冽散去幾分,驀然笑了,落在林若瑾身上的目光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你能幫我什麼呢。”

林若瑾一怔,眸中隱隱浮現幾分水霧,半晌沒有說話。

顧晏禮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幾分,本就是存心逗她。

不過是個顧寧罷了,她若實在厭惡,便是殺了又何妨。

她終究救了他一命,就當是還她的情。

顧晏禮頓了頓,剛要開口同意,眼前林若瑾卻驟然開了口。

“我知道您最近在查什麼,江浙一帶有人販賣私鹽,您是要查巡鹽御史李同之,對麼?”

林若瑾咬著唇,猶豫再三,還是將這事說了出來。

她一早就在懷疑此事了,前世李同之與鹽商勾結,倒賣私鹽鬧得沸沸揚揚,算著時間,顧晏禮查的,當也是這事。

前世,關鍵證人,是顧寧在京郊的一處田莊抓獲。

他靠著此事,被皇上看中,就此官路亨通。

她原不想這麼早就說出此事的,如今卻也顧不得許多了。

室內燻著淡香,煙霧嫋嫋,林若瑾身上多了幾分燥意。

顧晏禮神色驟變,猛地坐直了身子,黑眸微沉,嚴肅地看向林若瑾,“你都知道什麼?”

顧晏禮雙手下意識捏緊了林若瑾的肩膀,心中湧起波濤駭浪。

他不敢相信,林若瑾怎會知道這些!

這是朝中隱秘,便是一些官員都未必知道內情,更何況是林若瑾,一個久居深閨的女兒家!

她甚至知道,皇上在懷疑誰!

“疼!”

林若瑾低呼一聲,一雙水眸帶著驚恐,看向顧晏禮。

顧晏禮恍然反應過來,迅速鬆了手,放開她,語氣卻依然嚴肅。

“回答我。”

“我在父親書房,偷聽到的。”

林若瑾只能面不改色地扯謊。

顧晏禮神色微松。

林若瑾見他再未說話,看著她的目光卻沒挪開半分,又道,“若我能幫到您,您可否答應我的請求?”

顧晏禮看著林若瑾,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說說看。”

“我曾偷聽到父親說京郊的某個田莊,我想那裡,興許能找到什麼。”

顧晏禮聞言,神色莫名地看向林若瑾,沉默良久,許久才道,“我會去查證,你先回去吧。”

顧晏禮轉動著扳指,垂著的眸中不見絲毫異常,聲音也聽不出起伏。

林若瑾只得忐忑不安地起身離開。

出了院子,她緊張的心緒才終於鬆懈下來。

顧晏禮這人,遠比她想的還要謹慎多疑。

林若瑾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想搭上顧晏禮的想法是不是錯了。

可別是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才是……

這般想著,林若瑾隱隱又有些後悔,只是如今她除了顧晏禮,卻也別無選擇,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若瑾離開後,顧晏禮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林若瑾的話,他的確是將信將疑,小姑娘看著乖順老實,實際心眼子多著呢。

方才她也未必就說了實話,不過李同之一事,想來她不會胡謅。

顧晏禮嘆了口氣,又想到他初見林若瑾時的場景。

那時在林家,他們的確不是初見,否則那時,他早便要了她的命,又哪來的性子,用一枚補藥去哄她。

他初見林若瑾,是在七年前平陽王府的宴會上,彼時他母親才去了一月有餘。

他為母親戴孝,不便在席上出現,就躲在後院林子裡假寐。

林若瑾就是那時出現的,同行的還有幾個差不多大的小姐。

那幾個小姐拽著林若瑾,諷刺她庶出,又推搡著看她出醜。

小小的林若瑾緊咬著唇,一滴眼淚都沒掉。

他以為她會哭的,誰知竟看到林若瑾抓起地上的泥巴,反將她們一個個砸得哭天喊地,衣衫盡亂。

接著又倉皇逃走。

那幾個小姐轉頭就告了林若瑾的黑狀,眾人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林若瑾。

他還是在園子的一處假山裡找到她,那時天早就黑了,她迷了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裝作小廝,帶她走出去,還被林若瑾惡狠狠地警告,不許將她哭了的事傳出去,否則定要將他也砸一身泥巴。

他哭笑不得,只能敷衍地點頭同意。

那時的林若瑾鮮活極了,便是被人欺辱,也不見她怕的模樣。

可如今再見她,她卻像是被磨平了稜角,總是低著頭,裝得乖巧。

可他知道,那些都是偽裝罷了……

她就像是藏起爪子的狸貓,誰也不知道她何時就會突然伸出爪子,留下幾道血痕。

顧晏禮抬起了頭,收起回憶,向外喊了一句。

“飛白。”

飛白應聲,從外面進來,顧晏禮想了想,平靜地吩咐,“去探一探京郊的莊子,看看有沒有咱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