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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願削髮為尼

王氏的話中,帶著些許威脅的意味。

林若瑾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氏,許久,自嘲地笑了……

她連死都不怕,區區家法,還怕威脅得了她麼?

王氏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如今看來,竟顯得那麼陌生。

她生母早逝,是在祖母膝下長大的,她知祖母向來嚴厲,待她也不十分親熱。

原以為是祖母生性如此,她們祖孫之間,總還是有些情分的。

今日看來,什麼情分,連笑話都不如……

怪不得上一世她從國公府回來,祖母急著要為她和顧寧定下親事。

她還當是祖母顧及她的名聲,為了她打算。

只怕,是人家早就把她算計了個徹底,說不得上一世那場“意外”,便有她的好祖母一份!

她突然覺得鼻尖酸澀,緊咬著唇瓣,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掉下來。

就這樣打量著屋子裡的眾人,瞧著她們臉上的表情,似漠然,似嘲諷,亦或是篤定她窮途末路……

長呼了口氣,最終,她又挺直了腰板,擦掉眼角的淚珠。

看向王氏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視死如歸的堅定。

“祖母,我不會嫁給顧寧,若您執意如此,我情願削髮為尼,日後常伴青燈古佛左右,免得拖累家中名聲!”

“你!”

只見王氏瞪大了眼睛,捂住胸口,一口氣險些沒上來,還是蘇氏眼疾手快,緊忙扶住了王氏。

“你……”

王氏終於回過神來,面上疲態盡顯,“你現下,腦子不清醒,我不同你計較這些!

你給我滾到祠堂去好好反省,直到想通為止!”

林若瑾扣了頭,竟也乾脆利落地離開了壽康院,往祠堂而去。

王氏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氣得臉都白了幾分,扭頭看向蘇氏,狠狠將她的手拍了下去。

“沒用的東西!若不是你女兒把事情辦砸了,我今日何苦費這個勁兒!”

“母親恕罪,是媳婦無能!”

蘇氏撲通跪到了地上,委屈地撇了撇嘴,又裝模作樣地抹著淚。

“現下,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倒沒發現,她還是個犟種!”

王氏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抬手將茶盞掃落,茶水澆了蘇氏一身。

林若瑾如今是鐵了心不嫁,連出家的話都說出來了。

她若真是一意孤行,把林若瑾逼得出了家,這上京城中,還不知道要怎麼議論她,到時候林家的名聲,就算是完了!

可若因此就讓她放棄國公府,那真是比剜了她的肉還疼三分呢!

蘇氏見狀,打了個激靈,深深地低著頭,不敢有一絲反抗。

“我不管你想什麼法子,總之這門親事,她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是……”

秋日的祠堂,夜晚格外陰冷。

冷風時不時從門縫處吹進來,堂內僅剩的幾苗燭火也不由微弱了幾分,蠟燭的噼啪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

守夜的婆子打了個寒戰,偏林若瑾不為所動。

她冷眼看著列祖列宗的牌位,心中無一絲懼意,只餘滿心的失望與自嘲。

夜深後,拾香躡手躡腳從門外溜了進來,懷中用油紙包著些糕點吃食。

林若瑾沒有客氣,狼吞虎嚥地填飽了肚子,她才不會真傻到在這鬼地方不吃不喝。

身子是自己的,餓壞了自己的身子,這府裡可沒人心疼她。

“拾香,你這就回院裡,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去賣了,再聯絡車馬,咱們離開林家。”

拾香驚詫地看向林若瑾。

林若瑾沒打算解釋,好在拾香也沒多問,點點頭便離開了。

拾香離開後,她才嘆了口氣。

王氏鐵了心一定要她嫁入國公府,饒是她用盡渾身的力氣,怕也難改這個結局。

如今她用出家威脅,暫且唬住了王氏二人。

王氏最在乎林家的名聲,尚還有所顧忌,短時間不會動她,可這招必然撐不了多久!

她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庶女,身家性命都握在林家手中,真等對方反應過來了,她才真的跑都來不及。

如今趁著王氏等人還沒動手,離開林家,是最好的選擇!

咔嚓——

只聽一聲悶響在祠堂響起,林若瑾嚇了一跳,拔下頭上的髮簪握在手裡,小心翼翼靠過去。

下一刻,卻是粗糲而冰冷的手先捏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不想死,就別出聲。”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陌生男人的身體緊貼著她,伴隨著一陣濃郁的血腥味。

林若瑾聽到他喉結滾動的聲音,似乎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連忙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出聲,男人的手才微微鬆了鬆。

她剛鬆了口氣,下一秒,一粒藥丸順著喉嚨滑進了肚子。

脖頸間的桎梏瞬間消失,她眼睛不由睜大,泛起一陣噁心,跪倒在地不停乾嘔,但什麼都沒吐出來。

“你給我吃了什麼?!”

林若瑾壓低了聲音,看向男子,卻掩蓋不住心底的恐慌。

男人已經退到了一邊,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雙幽深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從容淡定。

“毒藥。”

男人說著話,解開了衣衫清理傷口,除了偶爾的悶哼聲外,看不出一絲異樣。

林若瑾臉色瞬間慘白,退到牆角處,戒備地看著男人,不敢輕舉妄動。

祠堂中,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對方突然抬頭說道,“會包紮麼?”

林若瑾咬了咬唇,“會。”

“過來替我包紮傷口。”

男人看著淡然地看著她,平靜的道。

林若瑾只覺荒謬,並未說話,眼中的警惕更甚幾分。

“不必害怕,只要你乖乖配合,我走時,自會給你解藥。”

林若瑾恍然聽到一絲輕嘆,對方眉眼微沉,狹長的眸子輕抬,靜靜地看著她,眸光深不見底。

分明受了傷之人,卻未見一絲狼狽,舉手投足間,更顯出幾分難得的矜貴。

她躊躇片刻,緩緩靠近了男人,袖口下握著簪子的手下意識又緊了幾分。

幸而男人再未有其他動作。

她這才安下心來,低頭看去,目光觸及男人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人……究竟是有多能忍。

男人寬厚的肩下,巴掌長的傷口不斷滲著鮮血,傷口外翻,露出紅白的血肉,明明是看著就觸目驚心的傷,偏他一聲沒吭。

下意識卸下了防備,默默替他包紮好了傷口,男人微側過頭來,月光勾勒出對方堪稱完美的容顏。

“多謝。”

“若要謝,把解藥給我。”

林若瑾冷聲道。

只見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低頭將衣衫再次套到身上,“說了,我離開時,自會給你。”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眼前的人似乎有一瞬笑意,可再細看時,又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