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被林遠山連甩了兩巴掌，已經徹底懵了，她從原本的憤怒到如今後知後覺的委屈，最終失聲痛哭起來。
林遠山聽到蘇氏的哭聲，衝動漸漸消散，門外的冷風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理智漸漸回來。
他回頭看去，身後是一身青紫交加，可憐兮兮的秦夢，面前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蘇氏，門口還站著似乎被嚇傻了的郭姨娘。
一時間，他也覺得有些荒唐，喝酒誤事，他見到秦夢，以為是夢中又見到了連姨娘，這才做下荒唐事……
可他心中又氣得厲害，蘇氏什麼時候撒潑不好，偏偏挑在今天，今日可是他的生辰啊！
“若霜，你先給我們尋件乾淨的衣服來，外頭的客人……”
林遠山說話有些磕磕絆絆，對上郭姨娘頗有些幽怨的眼神，他底氣也顯得虛了起來。
好在郭姨娘反應過來，不等林遠山說話，她輕聲說道，“老爺放心，衣服已經準備好了，妾讓人先帶這位姑娘下去，外頭的賓客，妾身來應付。”
林遠山尷尬地點點頭，“好，辛苦了。”
今日的生辰宴算是辦不下去了，郭姨娘好聲好氣地將客人們送走。
客人們心中當然也有疑惑，為何會是個姨娘出來送客，林遠山和他夫人去了何處？
但眾人都知趣，誰也沒刨根問底，自家夫人還在內院，肯定多少知道些內情。
真有好奇的，回去問自家夫人就是了，實在不必這時候討人嫌。
不知過了多久，王氏才幽幽轉醒，屋裡濃重的藥味。
她渾身痠軟，眼皮沉得要命，這時，只聽眾人都重重地鬆了口氣，“謝天謝地，老祖宗終於醒了，我等也能放心些了！”
她循著聲音看過去，是鄒夫人。
“你們還沒走啊……”王氏的聲音有些綿軟無力。
鄒夫人心底暗自吐槽，哪裡是她不想走，分明是不好走啊！
雖是如此想著，她卻關切地替王氏掖了掖被子，“老祖宗這話說的，我們不得看著您平安無事嗎，如今您也醒了，我們倒是時候該走了……”
她看了看身後的各位夫人，眾人也連聲應是。
王氏輕輕地嗯了一聲，又拉著鄒夫人的手，“我這兒子不爭氣，讓你們見醜了，還請大家幫忙遮掩則個，老婆子我，在這裡謝過各位了……”
“不敢不敢，老祖宗放心，我們定不會亂說話！”
鄒夫人一口就應了下來，隨後匆忙告辭。
誰能想到，她不過是來參加宴會，順便提個親罷了，竟也能撞上這種事！
難怪林若瑾小小年紀傳出那種流言，感情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這當老子的玩得比閨女還花呢！
至於王氏方才囑咐她的，誰會放在心上，等她出去了，還不是隨她怎麼說！
王氏送走了眾人，從床上爬起來，目光陰沉，“把那兩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給我叫過來！”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從郭姨娘提前送走賓客時，林若瑾便知道，事情成了。
房間內，燭火散發著微弱的光。
她靠在窗子上，垂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詩集，心中無喜亦無悲。
她算計了蘇氏，將父親也拉下水去，原本以為自己會開心的，誰知卻並沒有想象中的爽快。
從前姨娘還活著，她總說，父親有多愛她，她有多麼的無可替代。
原來，這就是父親口中的無可替代。
不過是一個和姨娘長相相似的女子罷了，就真能讓父親連人都分辨不出來嗎？
真是虛偽透了……
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偽君子，偏偏又要做出深情的模樣，這般做派，和上一世的顧寧，又有什麼區別！
林若瑾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詩集扔在一旁。
她攏了攏衣服，站在了視窗，任由冷風吹進來，逐漸多了幾分清醒。
月光散發著微冷的光，她不由勾起嘴角，向蘇氏的院子看去。
紅唇微動，她無聲地說著什麼∶蘇氏，這才只是個開始……
壽康院裡，蘇氏哭哭啼啼，林遠山沉默著一言不發。
郭姨娘面上沒什麼表情，彷彿事不關己一般。
王氏頗有些頭疼地看向林遠山夫婦，要說有錯，無疑是她兒子先做錯了，可蘇氏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雖然她兒子做下了醜事，可這事原本只有自家幾個下人知道，如果不是蘇氏言行無狀，將事情鬧大，根本就不會驚動前院的賓客！
說白了，還是蘇氏的錯更多一些！
“哭什麼哭，身為當家主母，理應大度！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他如今才只有郭姨娘一個妾室，已經算少了！
你們沒能給他生出兒子，導致他如今都後繼無人，他著急也是應當的，納個妾而已，你便和自己的夫君吵鬧，難道你們蘇家就是這麼教女兒的？”
王氏三言兩語之間，便將錯處都歸咎到了蘇氏的身上。
蘇氏的哭聲驟然停住，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氏，“母親，這事兒難道還是我錯了？他要納妾，我何時攔過他！
可這天下女人何其多，為何偏偏是今日，他和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戲子顛鸞倒鳳……”
王氏聽到這裡，神情猛然嚴肅起來，當即嚴厲地打斷了蘇氏，“你給我閉嘴！”
蘇氏被嚇得縮了縮肩膀，就聽王氏接著說道，“無論今日誰對誰錯，這難道是你在大庭廣眾之下，給自己夫君難堪的理由嗎？
若此事無關他的仕途也就罷了，但凡他因為這個被人在朝堂彈劾，我都要他一紙休書，把你給休出去！
如此善妒，你簡直丟盡了我們林家的臉面！
那女子，還是趕緊抬進來吧，也不必辦什麼宴席了，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王氏到底也是顧及了蘇氏幾分，雖一口將此事定下，到底也退了一步，免了納妾的宴席。
蘇氏氣得發抖，可對上王氏，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她看到了一旁的郭姨娘，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洩口一般，抬手指著她，“是你，是你算計的！
戲班子是你找的，你故意找了個和連姨娘一模一樣的女人，來勾引老爺！
郭氏，你好狠的心啊，你難道想毀了老爺的仕途嗎！”
此話一出，不僅是王氏，就連林遠山也看向了郭姨娘。
林遠山心中存疑，難道真的是她？
實在是因為此事真的太巧了，為何那女子就那般像連姨娘，又為何會如此湊巧的出現在他的生辰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