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喬欣然已經聽到不止一遍。
以前那些被喬昱潔捧起來的畫家，也是為了更好的發展，去了別的畫廊，有良心的，會來跟她知會一聲，再給她一點錢，也不說違約金，只道是對他們父女倆的一點心意。
而沒良心的，則是趁機罵他們父女，說他們是吸血鬼，辛辛苦苦畫的藝術品，被畫廊抽成大半，再讓無良媒體一炒作，畫廊的名聲一落千丈，險些就翻不了身。
如今一年過去，眼瞧著畫廊終於重新步入正軌，可她最看好的人，卻也說出了同樣的話。
喬欣然沒有覺得傷心，也沒有失望，似早就預料到這樣一般，她平靜的有些過分。
“找好下家了麼？”喬欣然問道。
愣一下，龔生連忙擺手：“欣然姐，我不是要走，我只是想讓我的畫賣的更好。”看著眼前美麗的面龐，他臉熱了幾分，老不自在地說道，“我不會離開你的，我要一直一直陪著你。”
對於這樣近乎表白的話語，喬欣然依舊保持著平靜：“你應該知道，我比你還想讓這批畫賣的好，我也在盡最大的努力和付先生商議這件事，事情結果沒出來以前，我不會向你做任何保證，我只能說，我儘量。”頓了頓，她接著道，“還有，謝謝你的心意，不過我已經結婚了。”
本心裡忐忑的龔生聽到這話，面上露出無措。
收回視線，看向眼前的螢幕，喬欣然說道：“人生大事，我不會說謊，至於你要走要留，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
就像龔生說的，他想有更好的發展。
人往高處走，這是人之常情，如果真的有更好的選擇，她也希望龔生能好。
至於畫廊……喬欣然微垂下眼睫。
苦撐了一年，到底還是一樣的結果，眼下只有想辦法把畫廊轉手賣掉，然而就算賣了，只怕那一千萬還是還不上，更別說剩下的幾個簽約畫家的出路該如何安排。
輕嘆口氣，喬欣然再次抬起左手，敲打鍵盤。
聽她嘆息，龔生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對喬欣然的感感情是衝動的，他只想著用自己的滿腔熱血去融化對方的心，可誰想，到頭來得到的卻是她已婚的訊息。
難怪自己一次次的心意都被拒絕，難怪她只看他的作品，卻不看他的人。
明知道喬欣然從來沒有欺騙過他，可此時龔生依舊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告訴他，難道是看他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才跟他坦白麼？
他明明才火起來，為什麼喬欣然卻好像早就料準他會離開一般。
苦澀從心底湧上喉嚨，龔生的眼睛慢慢紅了，聲音也顫抖的厲害：“欣然姐，你已經找到更好的畫家了是麼？”
喬欣然並沒有抬頭：“阿生，我能捧紅一個你，就能捧紅第二個，掠奪別人栽培成果的做法，我不屑。”
聽她這麼說，龔生略放下心來，吸了吸鼻子，他不死心地問道：“你都結婚了，為什麼你老公一次都沒來過？是不是他對你不好？”
按在鍵盤上的手一頓，喬欣然搖搖頭：“他來過啊。”
的確來過，就在畫展上，怒氣衝衝地跑來給她難堪。
才緩一些的心頓時疼的厲害，龔生再也站不住，扭頭就跑了。
抬頭看一眼敞開的門，喬欣然又嘆了口氣，起身把門掩上，她回到位置上繼續做事。
忙了一個小時，月嫂就走過來，說是熬了點補身子的湯，讓喬欣然先休息一下，別忙著幹活。
“阿姨，我胃口不大，以後除了正餐就不用準備這些了，不然我晚上也吃不下的。”喬欣然說著，還是接了勺，舀了湯喝。
月嫂平日裡照顧的都是很精貴的產婦，像喬欣然這麼不麻煩的，實在是太讓她省心。
畢竟收了高價，光是做三頓飯，這錢她拿著心裡也不踏實。
“喬小姐，你這樣可不行啦，你已經很瘦了，要不好好補補，這傷口長得也慢，罪也要多受幾天呢。”月嫂勸道，“這湯湯水水的喝下去也佔不了多少肚子，我一天就給你做一回，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你看這樣成不？”
想了想，喬欣然也做出了妥協：“好吧。”
等她喝完，月嫂把碗收了，又說道：“喬小姐，你這傷還沒好，不要一直費神，該休息還是要休息，休息好了，傷口才能長得快呢。”
喬欣然嘴上應了，但眼睛還是盯著電腦沒有挪開。
等月嫂把晚餐做好，喬欣然也還坐在那裡沒挪過窩。
晚餐有葷有素，看一眼就知道搭配的很好，喬欣然一樣嚐了一點，味道不說頂好，但都還算不錯。按著她說的分量，只准備了半碗飯，而其他的菜也都是半份。
就是這樣，喬欣然也沒有把飯菜吃完。
擦了嘴，她說道：“阿姨，今天辛苦你了，你忙完就回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
“好，喬小姐也早點休息，我明兒早些來。”
把人送到門口，喬欣然招呼了一個保安進來，幫她把摺疊好的沙發床攤開。
“可以了，謝謝。”
“喬小姐，你又要熬夜啊？”保安關心地說道，“你這傷還沒好，要早些休息才是。”
“嗯，我知道的。”喬欣然笑著點了頭。
等保安退出去，她就把房間反鎖上，又拿了新毛巾去洗手間洗漱。
洗好臉出來，就聽放在桌上的電話嗡嗡的震動個不停。
走過去看一眼，見來電顯示付亦琛的名字，她皺了皺眉。
自己出院的訊息，付亦琛應該已經知道了，現在接他的電話，他應該只會大吼大叫的罵人。
固執地看著電話恢復安靜，喬欣然這才拿起。
看一眼螢幕，電話上竟然有五個未接來電。
不過是洗個臉的功夫，他打這麼多，難不成是有急事？
想到這點，喬欣然顧不上其他，直接把電話撥了回去。
不出所料，一接通，付亦琛的大嗓門就清晰地傳了過來。
“喬欣然！誰允許你出院的！命令你五分鐘內給我滾回來！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