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刺耳的槍聲接連響起兩次，突如其來的巨響令人不寒而慄。
耗子連發兩槍後，趁著變異貓群被槍聲震懾的時間，他慌忙收起手槍，開啟車門坐在了駕駛位上，將車上所有能啟動的燈光都開啟了。
強光如萬箭齊射，所照射之處，成群的變異貓受驚，迅速如潮水般退去。
剩下的三人動作敏捷，一鼓作氣地將自己塞進了汽車後座。
車門被黃立城砰的一聲關上，他慌忙喊道：“開車！”
貓眼反射出的光如路燈般，被行駛的汽車甩在後方，留下晃眼的殘影。
行駛許久，前方出現了自然光，預示停車場出口就在那裡，車上的人頓時鬆了口氣。
車輛駛離停車場後，黃立城拍著胸膛，有驚無險道：“黑龍不是說琳琅商都沒有變異動物嗎？”
提起黑龍，耗子不免又有些可惜道：“那烏鴉說的是它在商都的時候，別的動物不敢靠近。可是它都被放走了，那些動物察覺到沒有它的存在，肯定就跑進來了啊！”
說完，耗子慌忙閉緊嘴，透過後視鏡觀察黃立城的表情。黃立城聽見他的話，臉色果然不好看，耗子連忙補救：“黃哥，我剛剛絕對沒有怪葉姐的意思。”
“都怪那隻烏鴉詭計多端，葉姐才會被它催眠。”
黃立城冷哼一聲，不予理會。他對耗子的話反應極大，坐在他身旁的葉重卻是鎮定自若，彷彿被談論的物件不是她。
方才上車時，葉重還將她坐在屁股下的紙箱一併搬上了車。紙箱裡還裝著不少的食物，總不能全都丟棄在停車場裡頭。
箱子不算小，被她放置在腿上，高度淹沒她的胸膛，直逼她下巴處。葉重還坐在張敏惠、黃立城之間，三個成人都坐在車子後座，加上一個大箱子，她只覺得自己被擠得透不過氣來。
葉重思考片刻，冷不防地開口：“我們三個人現在靠得這麼近，在這個古怪的新世界，會不會像消消樂一樣被消除掉呢？”
黃立城：“啊？”
在黃立城還聽不懂葉重言下之意時，張敏惠立刻領悟：“那我坐到副駕駛上去吧。”
黃立城傻眼，原來是葉重嫌位置太擠了……
“別、別，張醫生！我坐到前面去吧。”
黃立城起身阻止張敏惠的動作，打算自己坐到副駕駛位上。葉重等黃立城這句話很久了，立馬側身給他讓出個位置，好讓他從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之間的空隙裡鑽過去。
黃立城無語地看著葉重的動作：“葉姐，你想讓我坐前面去就直說啊……”
後者義正言辭：“比起直說，我更喜歡委婉的表達。”
“……”
——
——
耗子說從琳琅商都到快樂城的車程約是7個小時。
車窗外，平整寬闊的路面上車輛稀少。車輛正行駛在荒無人煙的郊外。車道外黃土矮坡、樹木叢生，鮮少被人類開發過的痕跡。
郊外路長，路途中長時間看著相似的景象，很容易使人產生疲倦的感覺。
耗子已經持續開車3個小時了，疲憊得一會兒打哈欠，一會兒嘆氣。
張敏惠擔心地開口：“周隱暑，你要是累了就換我，我會開車。”
“啊？”
耗子打哈欠的動作進行到一半，突然聽見有人喊他的全名，驚得嘴巴都沒來得及合攏，透過後視鏡看見是張敏惠喊他，連忙笑道：“嘿嘿！敏慧姐，我沒事的。等駛出了這地方，外面就是二明基地，咱們待會兒可以去那邊休息一會兒再出發。”
黃立城坐在副駕駛位上，閉眼假寐許久，聽有人對話，迷糊地睜開眼睛。
這不睜開眼還沒什麼事發生，一睜開眼就瞧見前方道路邊立著一道身影。
“前面有人！”
耗子與張敏惠正在說話，葉重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黃立城的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
隨著汽車向前進，車外的那道身影輪廓逐漸清晰。
身影的主人穿著墨綠色長款衛衣，頭頂戴著衛衣後方的帽子，帽子夠大，蓋住了他的半邊臉。他身下鬆鬆垮垮地穿著一條灰色牛仔褲，褲子顯然十分肥大，長得輕而易舉地遮住了那人的腳。
那人抬起手來，張開五指在空中揮動，像是在向車內的人求助。
“誒！是個人。”
黃立城脖子向前傾，隔著汽車前玻璃仔細觀察著前方站著的人，猶豫著詢問：“看個子好像還是個小孩，我們要停車搭上他嗎？”
誰知，耗子看清那身影的一剎那，瞳孔放大，臉色煞白。憑藉著發自內心的恐懼，他右腳狠狠地將油門踏到底。
車子瞬間猶如脫韁駿馬，車速快得像是要從地上飛騰起來。
車速的加快，慣性迫使黃立城的臉迅速與前車玻璃拉開了距離。他眼睜睜地看著汽車擦著那道身影而過，黃立城回頭向車的後玻璃望去。
那道身影還呆愣地站在路上，手不揮動了，拖著褲腿走到在路中間，望著汽車的離開。黃立城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小到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點。
黃立城有一瞬間的愣神。
他想起了捲入瘋人院，因食藥物而躺在床上無助的自己；想到了在副本里，小胡被教務處的人時，他那不知所措的眼神；想到了被孕婦劉美玲殺死的李華安隊長、李曉忠和康花羽……
“我們……”
黃立城從來不是不顧形勢偏要同情心氾濫的人，他緩緩地吐出兩個字後就停頓下來。
可是，剛剛那個人，活生生的、手無寸鐵的人，他們明明就可以幫。救了他，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並沒有很大的負擔……
黃立城壓住心中的忿忿不平，平靜地開口問道：“我們、剛剛為什麼不幫幫他。”
耗子仍驚魂未定，腳下將油門踩得死死的。幾滴冷汗從額頭流到臉頰，被他抬手一把抹掉。
他說起了前往琳琅商都時的事情。
“我們來時一共9個人，兩輛汽車。”
“陳姐、蔡廚子、李俊、王豪傑還有我坐在一輛車，其餘4人開著另一輛車。”
“就在這個路段，我們遇到了變異的熊與變異的猴群……”
“我開的車走在另一輛車前面。遇到變異動物時，我開著車慌忙逃命，另一輛車沒跟上速度，不知不覺地被我甩在了後面。”
“等我開車擺脫危險後，他們一直沒跟上。陳姐與我們猜測，他們已經被變異動物逮到，4個人都死了。”
“那4個人中，有個男的，個子很高，1米9幾。穿著墨綠色衛衣，灰色牛仔褲，就是我們剛剛在路上看到的那個人的穿著。”
說到這，黃立城回味過來了一絲不對勁兒：“剛剛那人的褲子都鬆垮地蓋到腳上了，身形也瘦小得離譜，我還以為是小孩子。”
葉重閉眼靠著座位，輕飄飄地說上一句：“剛剛也沒聽到有人在車外呼救，陳姐帶的那一幫人裡應該沒有啞巴吧。”
如果真是尋求幫助，為什麼不在車外大喊“幫幫我”之類的話。
耗子搖頭表示“沒有”，方才那站在路邊的東西未必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