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心中驚了一下,果然是對新世界太放鬆警惕了,他連謝祈什麼時候過來的都沒有發現。
謝祈冷冷的看著他,也並不是非得要一個什麼解釋,抱著雙臂道:
“既然洗完了,就趕緊離開吧。”
江白目光掃過謝祈仍然裸著的漂亮腹肌,很容易得出了一個結論,這王八蛋勾引他。
就像雄獅不會覺得自己會愛上一隻兔子,但在這隻兔子死皮賴臉的衝過來的時候,還是會向它展示自己的強大。
雄獅怎麼會垂憐野兔,和這種弱小的東西為伍。
只可惜,江白可不是小白兔。
江白很快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還帶著一點破碎傷痕的唇瓣輕抿,輕而易舉顯出可憐。
眼睛定定的落在謝祈臉上,似乎只有謝祈才是他唯一的渴望:
“謝祈,你……生氣了嗎?”
江白細白的手指緊緊拽著自己的短袖下襬,但這件質量並不怎麼好的短袖已經快破成了碎布條,所以被這樣輕輕一拽,也發出了一聲很輕微的撕裂聲。
他微微瞪圓了眼睛,眼神清澈像只不知所措的鹿,鬆開的手指指縫之間還有鮮紅的痕跡。
謝祈眯了眯眼,他有點不記得自己為什麼在江白的指縫間也留下痕跡了。
他的心頭冒出一點微乎其微的不自然,但還是冷硬開口:
“你做出這樣的事,還指望我給你什麼好臉色嗎?”
江白好像輕易被這句話擊碎了,一雙漂亮的眼睛黯淡下來,怔愣著啊了一聲,有些難堪的垂下了頭。
謝祈手指不自覺動了一下。
在半個小時之前,他和麵前這個他千方百計找到的,現在厭惡的替身,親密無間。
所以哪怕他不想,在他看到江白一瞬間變得難過不已的時候,還是有了一絲觸動。
謝祈吐出一口氣,不再看江白,轉身走到床腳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抬手捋了把頭髮,開口道:
“補償我會打到你卡上,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就當做沒發生過,以後也不要再過來了。”
他不想再和江白掰扯今天的事情,甚至開始思考一開始找個人應付趙思辰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管是這一點後悔作祟,還是看江白實在是有點太可憐了,謝祈都決定他可以給江白一筆足夠他生活的補償。
至少要體面的打發了江白。
江白卻半晌沒有說話,只垂著頭站在原地。
謝祈的耐心告罄,冷著臉呵斥道:“你不要得寸進……”
一大滴淚從江白被掩蓋著的半溼額髮之間落下,落進了地毯裡。
那顆淚滴折射著暖黃的燈光,絢麗又短暫。
謝祈臉上出現一種空白的冷硬,心中奇怪,他哭什麼?
他還沒見過江白哭。
江白卻胡亂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再抬起眼睛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什麼可疑的水光,眼圈卻還是紅彤彤的:
“對不起,我為我做過的事情向你道歉。”
江白的肩膀微微顫抖,眼中顯出一種不甘又痛苦的複雜情緒:
“我只是以為,我有機會的,可我聽人說,你是有喜歡的人的。”
謝祈身軀猛地一震,臉色難看的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你聽誰說的?”
他能夠容忍季江白的唯一底線,就是他不會產生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尤其是這些想法針對趙思辰的時候。
江白被他身上突然充滿攻擊性的氣勢嚇了一跳,不自覺後退了半步,剛才還殷紅的唇瓣變的慘白。
他慘然一笑:“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知道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好像用盡了季江白渾身的力氣,他的心臟上劃過連綿不斷的痛意,臉色蒼白的像是要立刻到下。
不過最終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眷戀的最後看了謝祈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轉過了頭。
在謝祈還沒有反應過來應該怎樣江白這個問題,到底是搪塞敷衍,還是質問他從何得知這個的時候,江白已經毫不猶豫的走出了謝祈的房子。
謝祈臉色更加難看,總感覺有口氣哽在了喉間,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空氣中彌散著一些腥羶的味道,喧鬧激烈之後的冷清,尤為讓臥室顯得有些空曠。
半晌,謝祈抬腳踢了一腳沙發,一聲巨響之後,單人沙發可憐巴巴的仰倒在地。
他胡亂抓了一把頭髮,撈起手機打了個電話:“找人來把我家收拾一下,然後去查一下,是誰和江白說過思辰的事”
電話那頭是謝祈最信任的助理,自然也知道趙思辰和季江白的事,聽到謝祈的話心神一凜,掛了電話就去找人了。
而要被調查的人,卻是什麼也查不出來的,江白打了個噴嚏,隨意捻了捻自己身上破了好幾個洞的短袖。
他頭髮還沒吹乾就出來了,被晚風一吹冷的一個哆嗦。
謝祈的房子又在靠近郊區的位置,私密性賊好,就是從他家大門到莊園大門開車得走半個小時。
江白抖著兩條細腿往外走,吹得眼睛也紅鼻子也紅,看著可憐死了。
小元寶在他腦子裡大驚小怪了一路,江白本人倒是並沒有什麼感覺。
經歷了這麼多世界,他受過的傷多了是了,這還算不了什麼。
江白舔了下有些乾澀的唇,無奈開口道:“別嚎了行不行,快給我導個航,我現在住哪啊?”
小元寶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抽調了季江白的記憶,調取出回家路線給江白。
這是江白一貫的習慣,穿過所有身體的記憶都不會主動接受,而是放在小元寶那裡。
江白覺得,記憶承載著一個人的靈魂,他不願意沾染。
季江白是個會所的酒保。
他學歷不怎麼高,父母又在老家,仗著一張出色的臉,在豪庭也算是混的開。
被謝祈看上之後更多的時間住在他的莊園裡,但在豪庭旁邊,還租了一間一室一廳的小公寓。
好訊息,有地方住了。
壞訊息,小公寓離這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
江白木著臉朝莊園大門口走,嘆了口氣:
“你說,我現在回去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