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的下課鈴下了，激昂的運動進行曲頓時從教室的壁掛音響中響了起來。

教室裡的學生紛紛起身走出教室。

體育委員已經走上講臺講臺上組織著班上的同學下去做操，不過不是廣播體操。

大課間的休息時間已經修改成了跑操，也就是繞著整個學校跑圈。

陳浪有印象，這據說是前段時間校領導集體去橫水中學考察學習學到的。

就這就這?

就和許多老闆學遙遙領先一樣。

啥也不學，就學個狼性。

別人給多少錢是一點沒看到啊。

無論如何，跑操替代了做課間操的傳統。

說是課間操很多人都在划水。

這個倒是真的，做操的時間都是聊天吹牛，原本100分的動作打折成10分，不知道都都以為學生身體不協調了，從這個角度，換成跑操確實能極大程度解決划水的問題。

陳浪則是直接從教室後門離開了教室。

沿著過道，緊靠護欄一側，一邊走，一邊側過頭，向下眺望。

饒有興致的回味著這許久沒有見過的校園景色。

教學樓之間一道青石板小徑蜿蜒而過，兩側是淡青色草坪。

空地的中央是觀賞性的水池，日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還能看見遊動的魚兒。

當時和幾個死黨還說什麼考完了當著教務處主任的面去抓魚。

高壓之下口嗨的說法。

想想會心一笑。

樓層低一些的班級學生已經在空地上開始集合整隊了

零零散散，喧囂吵鬧。

陳浪的目光環繞，收回。

他的腦海中忽的閃過一個念頭。

跳下去是不是就會醒來。

相信不少人都曾有這種經歷。

夢中，無論如何花哨絢麗，光怪陸離的夢境，當來到一個這樣的場景，從高空墜落即將落到地面上的一剎那，人往往就會驚醒。

據說原理是自我保護，如果沒有能夠及時醒來，大腦會認為自己死亡，然後就真的死掉了。

當然這個說法相當存疑。

當下的實感，實在是過於真實。

不允許他去做這麼有風險的事情。無論是夢還是真實，都想好好活著。

陳浪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只覺得心情輕快。

無論怎麼說，都很贊。

哪怕是夢是幻，那也是難得的夢境體驗。

如若是真是實。

重來一次，對於當下的他來說，意味著什麼，自然不必多言

多想無益，清空雜念。

陳浪沿著走廊，來到了盡頭的這間辦公室。

輕輕的敲門。

咚咚兩聲

“進。”從裡面傳來了班主任的聲音。

陳浪推門而入。

只見班主任王安永看都沒看一眼陳浪，只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一邊盯著自己的電腦螢幕，一邊操作著滑鼠。

因為兩人是面對面，所以螢幕是背對著陳浪的，不知道在看些什麼，不過陳浪也不在意。

也是一種慣用手段。

把你叫過來晾一會，什麼也不說。這種沉默，只會讓有些犯錯的人胡思亂想。

算是一種極為輕度的施壓。

越是安靜，就越是會東想西想。

難受的不是懲罰本身，而是等待懲罰的過程。

在市場當中投機一樣，下跌並不可怕，而是不知道要跌到什麼時候，要折磨到什麼時候。

類比起來也有點像死刑犯等待行刑的時候，那種惴惴不安的絕望。

人更希望能不受折磨死個痛快。

不過這對陳浪沒有什麼用，且不說他之前經歷過怎樣級別的折磨，他現在是完全體驗生活的心態。

而且說破天上課睡覺也不是什麼大事，誰還沒在課上打過瞌睡，性質上就註定了不會有什麼巨大的懲罰

自然是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戰戰兢兢。

饒是如此。

他調動了一下自己面部的表情，竭力做出一面上戰戰兢兢，羞愧難當的樣子。

犯了錯要認，捱了打要立正，態度還是得擺出來。

他哪怕自己沒有經歷過，也看其他同學經歷過很多。

大概了晾了三四分鐘，晾也晾夠了，外邊的學生集合好了，陳浪能聽見廣播裡跑操的準備序曲已經變成了正式的節奏進行曲。

班主任王安勇的視線此時也總算從電腦螢幕上移開，回到了陳浪的身上，目光裡帶著些許的審視

“說嘛，怎麼回事，昨天通宵耍手機了?今天瞌睡這麼大。”

“王老師，沒有啊，我就一個那種老式小靈通，什麼都做不了，您要不信，我帶你去我寢室搜搜。”

陳浪表現得一臉無辜，兩手一攤。

當下的規則，陳浪還有些印象，帶手機進學校的問題是是一種默契，明面上規定了不能攜帶電子產品，暫時還沒有發狂，大概是民不舉官不究，你要是真帶了，只要不被抓到，問題也不大。

隨著之後成績一屆不如一屆，猛抓狠抓，校門口整個金屬探測儀，像是過安檢一樣，時不時還要帶著行動式的寢室搜查一番，那已經是後話。

當下的氛圍是相對寬鬆的。

陳浪的誠懇，沒有多說什麼，老王本來也就隨口一問，開啟話題。

而陳浪說的是真話，他確實沒有智慧手機。

他看小說都用的是那種很小很小的mp3去看的，一次性最多看兩行字，比手機隱蔽多了。

“那你是怎麼回事？現在清醒沒得，做什麼夢，還當不當大哥？”見陳浪的認錯態度誠懇，老王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反而還調侃了兩句。

“沒有沒有，您一點我我就清醒了，我現在都記不清了。”

陳浪恰到好處的撓了撓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陳浪平日裡在班上確實不是什麼刺頭，安安靜靜的聽著訓話就行。

“你現在是怎麼回事，這樣的精神狀態可要不得。”

“我記得你高一的時候還能考年級前一百嘛。”

“王老師，抱歉，我昨天有點失眠，今天太困了，實在扛不住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陳浪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然後做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犯了錯要認，捱了打要立正。

這時候也不由得有些慶幸還好沒有cosplay夏洛，不然那才是真的難收場了。

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沒臉沒皮，心臟強大，不過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父母替自己付出代價，請學校來，那就不太能夠接受了。

“壓力大？要學會調節，自我調節，規律作息嘛”見陳浪態度還行，班主任又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稍加鼓勵了一下。

現在的陳浪在班上屬於那種中游學生，不特別拔尖，但是也不會特別的跳脫。

偶爾一次脫線，也不是惡性事件，加上這次的認錯態度良好班主任也沒有大肆借題發揮發揮，還是以教育為主。

認錯態度良好，也沒有過於不依不饒。

“行了。出去吧，下次注意，現在下去跑操。”班主任擺了擺手，

學習用點心。

鼓勵的拍了拍陳浪的肩膀。

上課睡覺，還是教育為主，見他認錯良好，也沒有揪住不放。提點了幾句就算是結束了。

無論如何，就此揭過。

批評教育的同時，順便談了下心。

大課間半個小時，跑操就要佔個小二十分鐘

大概要跑一刻鐘。

陳浪並沒有真的下樓加入跑操大隊，而是沿著剛才的路線，回到了空蕩的教室當中，整個人放鬆下來，相對安靜的環境下，梳理起自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