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鬱這才取出腰間佩劍,將楚雲瑤往身後帶:“藏好了,小心些。”
隨即,玄鬱握緊佩劍,深邃的眼眸泛著血光,如漫天的煙火,散發著深淵一般的危險。
以玄鬱為主,貼身侍衛為輔,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他神色冷漠,在日光照耀之下好似舞劍的聖潔佛子,可行走間,卻又任由血漬飛濺,不曾滴落在身上。
驟然,黑衣人甩出銀針暗器向他刺來,玄鬱看似腳步緩慢,卻是身形一晃,剎那間便來到黑衣人身前。
在後者還未反應過來前,玄鬱的手掌便已扣住他的脖頸,只是稍稍一用力,便讓他的脖頸斷裂,鮮血自黑衣人口中噴湧而出。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將柳宇珍射殺。
楚雲瑤抿了抿唇,這是她來到祁朝,第一次見如此血腥的畫面,便是在重生前也從未經歷過。
血腥之氣加重,楚雲瑤緊擰著眉,壓下自胃部傳來的不適,微微抬手遮住鼻子。
哪怕心中早已惶恐不安,楚雲瑤也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躲在舟冥和舟離身後,握緊手中的匕首置在身前,做著標準的防禦姿態。
她不會武功,也從未殺過人,只學過三兩防身的招數,便也只能跟個鵪鶉一般弱小地躲在他們身後,盡力不給他們添麻煩。
玄鬱宛若深淵而來的閻王,在黑衣人群中行走自如,眨眼間便斬下那人的頭顱。
宋明杓顯然沒想到楚雲瑤也會跟來駱水縣,自然帶上了不少暗衛,暗衛們以一抵十,連玄鬱的侍衛與暗衛也手起刀落,果斷勇猛。
不過半個時辰,視野所見黑衣人全數倒地,玄鬱這才一甩劍上的血漬,接過周啟遞來的手帕,仔細地擦起劍身來。
舟嶽帶著人一一探過鼻息,確認黑衣人們都沒了生息,這才上前作揖:“王爺,都死了。”
玄鬱點點頭,將劍插入劍鞘:“搜身,看看是哪方人馬,收拾乾淨。”
隨即走到楚雲瑤身邊,見女子轉身背對著屍身,緊緊擰著眉,臉色煞白,不由得嘆了口氣。
玄鬱抬起手,又是舉起又是放下,猶豫一番,這才輕輕撫了撫楚雲瑤後背,為她順通焦慮一般。
“臣會讓他們收拾好,長公主且安心。”
楚雲瑤點點頭,抬眸盯著垂首看著自己的玄鬱,心中帶著絲絲後怕。
“我沒事。”
說不害怕是假的,上百號人,他們一行人有砍了頭顱的,有被劃開腹部,連腸子都流出來的,無一不帶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玄鬱默默陪在楚雲瑤身邊,不時督促著侍衛加緊速度處理乾淨。
只是怎麼看,都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翡翠手串,眼神卻看著楚雲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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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利箭自高處破空而來,好似要刺穿空氣一般,直直射向毫無防備的玄鬱。
眾人回神,卻見那利箭已然離玄鬱愈來愈近,玄鬱回神時,已經是躲避不及,楚雲瑤一驚,卻是動作比腦子更快。
正要抬手抵擋之時,楚雲瑤推開玄鬱,毫不猶豫以身擋之。
舟冥舟離二人愣在原地,握劍的手都險些鬆開。
血色玉珠似斷線一般順著傷口滑落,化作一朵朵豔麗的血紅之花。
鑽心刺骨的痛感襲來,楚雲瑤耳朵似轟鳴一般,什麼都聽不見,垂眸一看,那箭頭穿破她的左肩,鮮血汩汩湧出。
與此同時,令一支利箭襲來,將本被侍衛們保護著的柳宇珍穿顱射殺而死。
玄鬱卻無瑕顧及,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人做的了,眉眼都泛著冷意。
楚雲瑤身子一軟,便要滑落在地。
玄鬱瞳孔一縮,跪坐在地,將眼神渙散的楚雲瑤牢牢摟在懷中。
“楚雲瑤!”
意識墜入黑暗前,楚雲瑤好似聽見玄鬱喚其全名,便深深陷入昏迷。
楚雲瑤想,這男人居然叫她全名,以往不都是長公主長公主的麼?
玄鬱薄唇緊抿,周身氣場陰沉駭人,眼梢微紅,一身威壓猶如狂風驟雨,壓的所有人都喘不來氣。
玄鬱垂眸看著陷入昏迷的楚雲瑤,心中一抹戾氣驟然橫生。
周啟周嶽二人對視一眼,看著跪坐在地的玄鬱面色陰沉,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慘了,這回王爺要生氣了。
玄鬱嗓音低沉,殺意凜然:“追。”
二人領命,這才連忙離開這屠殺場。
會嵇郡大夫只會些尋常治療,並不能將楚雲瑤肩膀處的箭安穩拔出,只簡單的止了血,塗了些藥,延緩傷口感染。
如今最重要的,唯有加快速度趕回京城,儘快將這柄箭拔出。
入夜,馬車內,女子半邊衣裙被血液染紅,面色慘白,便是在昏睡時,眉頭也緊緊撇著。
玄鬱眼神複雜,為了楚雲瑤能舒服一些,便將女子置於自己懷中。
明明這箭是朝他來的,她為何要替他擋?
玄鬱心裡悶悶的,好似愧疚一般,總是眉眼低垂著。
楚雲瑤額間冒著冷汗,睫毛不安地輕輕顫動,好似夢魘一般,伴著輕輕囈語。
玄鬱這才抬手,輕輕放在楚雲瑤額間,異於常人的熱感傳來,這才知曉女子起了高熱。
好在停留之地離河流不遠,這才連忙叫停馬車,讓人打來水,隨即將女子輕柔地挪到軟墊上。
親自挽起袖子浸溼白布,擰乾後搭在楚雲瑤額上,如此迴圈往復。
做好後又陷入沉思,他擔心女子高熱畏寒,便脫下外衣,小心翼翼披在楚雲瑤身上。
直到次日卯時,玄鬱也未曾閉上雙眸,連楚雲瑤的貼身暗衛也不敢多言,唯有玄鬱喚他們時,便連忙上前相助。
那是他們的主子,他們比誰都憂心。
未時,他們終於抵達京城城門,玄鬱出示通行令牌放行後,便馬不停蹄往攝政王府趕去。
與此同時,還派人去告知府醫備好藥箱,讓其等著他們歸來。
玄鬱細心地為楚雲瑤擦去冷汗,輕聲低語。
“楚雲瑤,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