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母后所做的一切,魏無徽雙眸早已紅潤,點點淚光閃爍在眼角,無人看見其眼中帶著些許偏執。
楚雲瑤擰了擰眉,偏過頭去不再看向魏無徽,這也可以知道為什麼他自幼便得不到玄晗的溫柔相待。
玄晗愛權力,更愛自身,否則也不會輕而易舉被有心之人利用,落得個令人唏噓的下場。
“殿下假傳旨意喚我前來,如今我已將知道的一切告知殿下,便不久留了。”
話畢,楚雲瑤轉過身子便要推開殿門,誰料下一刻,魏無徽掀開被褥,快步上前扣住楚雲瑤手腕。
“唔——”
魏無徽動作並不輕柔,楚雲瑤後背重重抵在牆上,引得女子悶哼一聲,眸中都滲出淚來。
楚雲瑤秀眉微撇,掙了掙被魏無徽這般粗魯舉動而發紅的手:“殿下這是做什麼!還不快些放開!”
魏無徽不顧後背傷勢,緊緊攥著女子手腕不讓其掙開,光是這般近距離接觸,便足以讓對方看清彼此。
女子的眸中盡是不耐,魏無徽心中湧起一抹酸澀:“母后之死已是我心中遺憾,我只想問問你,謠言之事,你,可有參與。”
話語中的肯定讓楚雲瑤愣了一瞬,玄晗到死之前,她和魏無徽二人的謠言仍在漩渦之中,玄晗一死,這些事本也就壓了下去。
楚雲瑤未曾想過他會主動問到她面前,一時忘了掙開,聞言深深吸了口氣。
“做錯了事便該償還,何況皇后先放出謠言侮辱玄鬱,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魏無徽看著楚雲瑤望著殿門的側臉,臉色蒼白,清冷自哀,便是指節發白也未曾鬆開扣著楚雲瑤的手。
良久,魏無徽張了張唇:“所以,你便連同我都拋入謠言之中,是嗎?”
他怎麼可能不是父皇的皇兒,自他降世,母后便告訴他有官員取了他的血,測過他的身份,這是北沅以防混淆皇家血統的一種手段。
可他與她那兩日生死相依,她便已經知道他的為人了,魏無徽的心在此刻重新變得宛如灼燒般疼痛。
楚雲瑤咬了咬牙,仰頭看向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魏無徽:“你聽好了,有來自有往,如今皇后之事塵埃落定,我便不想再提。”
“我本不想讓你陷入謠言之中,前幾日落難之時,你救我了,我也救了你,我說過,不再厭惡你,你也莫要在這般不知體統。”
魏無徽明晃晃地看見了楚雲瑤眸中的憤怒,他只是嫉妒玄鬱,原來一開始,他如今的身份就不該是受人敬仰的太子。
而他心悅之人,卻能為了玄鬱做出一切,二人是何其相愛,而他呢?
魏無徽眼神暗淡,手鬆了松,楚雲瑤感到手上桎梏漸漸消失,連忙甩開魏無徽的手。
開啟殿門,堪堪跨出一步,楚雲瑤便覺腰身一緊,竟是魏無徽攬住了她,自身後圈住她的腰身,將她牢牢鎖住。
恰恰與於檜於杭面面相覷,二人怔愣一瞬,給了楚雲瑤一個歉意的笑,又將殿門關上,逼的楚雲瑤將腳收了回來,不得不在原地站定。
楚雲瑤扯了扯魏無徽的手,不敢偏頭,只因男子的呼吸就在自己後脖頸處,咄咄逼人般讓她心中窒息。
魏無徽唇動了動,一遍遍看著懷中女子的嬌小模樣:“這麼久了,我不信你不知我的心意,玄鬱他便這般值得你喜歡嗎?”
楚雲瑤擰了擰眉,索性放棄掙扎:“便是沒有玄鬱,我也只會孤身一身,絕不會與你在一處。”
“如今我與玄鬱夫妻一體,為了他,我能付出一切代價,他也一樣。”
“所以,還請殿下放手,放我歸府。”
這般絕情的話讓魏無徽積蓄已久的心事陡然轟塌,緊緊咬著唇,淚水一滴接一滴滾落,無比炙熱。
楚雲瑤肩上陡然一溼,想再次撥開魏無徽的手便這般滯在空中。
半晌,魏無徽終於鬆開手,親手為她開啟殿門:“回府吧,今日便當本宮從未見過王妃。”
還望你,忘了他的逾矩,只是他不再說出口。
楚雲瑤捋了捋複雜的思緒,整理好衣裙,毫不猶豫踏出殿門。
擦肩而過之時,唯剩男子眼角的淚痕能證明剛剛二人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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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主城
天空被暗沉的烏雲覆蓋,夕陽的餘暉被無情的吞噬。
在寬闊的平原上,陡然襲來的軍隊高揚旗幟,一片肅殺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
城牆之上是身著亮銀鎧甲的皇家軍隊,他們的武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宛如一團寒冰。
禁軍首領眼神堅定,眯了眯眸,當即心中一震,連忙打了個手勢。
身後士兵臉上寫滿了無畏,見此,立即有人點了個頭,快速敲響戰鼓,鼓聲急促,聲音傳遍整個皇宮,足以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城牆之外,是柳值帶領的軍隊,旗幟上的黎字何其顯眼,更需令人關注的,是他們的軍裝。
不僅穿戴堪比禁軍,連武器也尖銳鋒利,氣勢磅礴。
號角聲劃破天際,戰鼓聲如雷鳴般響起,宮中的人自然也聽到了,連同即將出了宮門的楚雲瑤也心中一震。
皇宮宮門與城門相差不遠,卻能輕而易舉讓王府和皇宮分離開。
楚雲瑤掀開車簾,匆匆忙下了馬車,一旁立即有禁軍上前作揖。
“下官見過宸王妃,敵軍來襲,還請王妃留在宮中才安全。”
楚雲瑤皺緊眉頭,怎會突然就來敵軍,甚至一舉攻來主城這邊?
“可曾知曉是何方人馬?宸王呢?宸王今日可曾重新入宮?”
禁軍搖了搖頭:“回王妃,外頭人傳的訊息,只知曉那軍隊旗幟寫著黎字,人數直逼八萬,其餘一概不知。”
“王爺告假言照顧王妃,下官以為王妃知曉,如今在王府裡,身處城外了。”
楚雲瑤握了握拳,怕是有人知曉如今局勢,迫不及待要逼宮了,她是急昏了頭,早上才和玄鬱商量好她入宮的事,現在就忘了。
所以玄鬱更不可能身處宮中,她怕有人知曉玄鬱在城外王府中,對他不利,而宮中自危,怕是人人惶恐了。
黎字?誰的軍隊能是這個字?
春夜夏晨和舟冥舟離對視一眼,他們做不了主,只能守護好主子。
楚雲瑤抿了抿唇,重新回了馬車:“來不及了,先回東宮,不對,去勤政殿!”
她必須先找陛下和太子商量對策,看看能否支援城外玄鬱那邊。
他有浮雲的人,不知能不能殺出重圍,趕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