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辭很自責,“都怪我,我明知道她有闌尾炎,還不督促她治療。”
薛承的視線落在顧西辭身上,透過幾句的對話,就已經足夠讓他理清了面前這個男人和在場所有人的關係。
薛承面色冷靜,語氣卻帶著指責:“你是她男朋友,還是個醫生,就是這麼照顧關嘉禾的。”
顧西辭看向薛承,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確實是我的責任,最近她和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也沒有和我說過她不舒服,我就沒關心這個。”
薛承望著身後那扇緊閉的手術室門,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和關嘉禾分隔在兩個世界。
曾經,關嘉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後也是他的疑心讓彼此漸行漸遠。
如今,她出了事,門外已經有一個男人,比他更有資格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守在這裡。
他不該打擾她的新生活。
也不該對她有執念。
薛承長嘆了一口氣,像是心有千擔重,“我公司還有事,就不在這裡久留了,這交給你們了,不必告訴她我來過。”
此話一出,大家似乎都已經心知肚明。
顧西辭既然喜歡了眾星捧月的關嘉禾,就已然做好了接受她所有可能的過去。
“謝謝你照顧嘉禾。”
“是你應該好好照顧他。”
這是他的體面,想必也是薛承的體面。
鄭曦說手術很成功,只需後續觀察和調養,顧西辭緊繃的身體才終於放鬆了一些。
但心裡的愧疚卻如潮水般湧來。
想起關嘉禾平日裡一副凡事看透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此刻卻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顧西辭的心就一陣抽痛。
VIP 病房裡,關嘉禾斜靠在病床上,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她眼神時不時地抬起來,偷偷瞟向顧西辭。
顧西辭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皺了皺眉,無奈地說道:“老這麼看我做什麼?”
關嘉禾抿了抿嘴唇,輕聲說道:“顧醫生沒罵我,還挺不自在。”
顧西辭嘆了口氣,“我哪敢罵你啊小祖宗,你看看你現在虛弱成什麼樣子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心疼地看著關嘉禾。
顧西辭坐正,雙手抱在胸前,眉頭緊皺:“你和我妹沒一個讓人省心。”
關嘉禾微微嘟起嘴,一臉委屈地解釋道:“我通告時間太趕了,忙到根本不覺得餓,剛想在宴會廳拿個甜點,誰知道老天奶把時間卡的那麼寸,馬上要進嘴就昏了。”
只有這時候,關嘉禾才肯對顧西辭脆弱。
他輕輕握住關嘉禾的手,語氣充滿愧疚:“是我不好,知道你工作起來不顧身體,沒有多花點心思照顧你的飲食。”
面對顧西辭的愧疚,關嘉禾仔細回想了一下最近的身體狀況,
“我最近都沒有不適的,也不知道今晚觸怒了什麼器官。”
顧西辭摸了摸她的頭,勸說道:“手術完就好好休養一陣子吧。”
她乖巧地點點頭,“嗯。”
顧西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
“那個,是宋祈年的老闆跟著救護車送你來醫院的,歲禮說他叫薛承。”
他試探性地觀察著關嘉禾的表情, 似乎沒有什麼不妥,於是繼續說道:
“他走的時候跟我們交代別告訴你。嘉禾,不管以前如何,這個人存了怎樣的心思,我覺得你都應該有權利知情,好好謝謝他。”
他話裡的意思關嘉禾聽懂了,她抿了抿嘴唇,對隱瞞了顧西辭以前的事情尚且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都知道啦?”
顧西辭微微頷首,“我想,我和他都已經猜到了。”
顧西辭僅憑一句話就能判斷出薛承是關嘉禾過去的一部分,薛承又是個事業成功的商人,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已和關嘉禾的關係呢。
關嘉禾深吸一口氣,“我會跟他好好說清楚的。”
顧西辭直直地看著關嘉禾,目光深邃,
“關嘉禾,你的過去我不過問,你的名利場我也摻和不進去,我只希望你能夠珍惜好你的身體,把心放在我這裡。”
關嘉禾再次抬眼,這一次是為了顧西辭溫柔的耐心裡彷彿為她撫平了所有不適的情緒。
“好。”她簡短的回答他的期盼,沒有絲毫猶豫。
顧西辭知道關嘉禾的性子,也知道此時她剛做完手術不該對她生氣,但心底的不公平伴隨著忍耐直噴胸腔。
顧西辭壓著火,儘可能的溫柔耐心,
“關嘉禾,我不是單純的在要你一個敷衍的回答,我就只盼著你拼事業的時候照顧好自已,我不希望在我手術之後看見誰給我打了七八個電話,點開的訊息裡又帶著你的名字,後面還跟上什麼意外。你知不知道,歲禮跟我說你一個人暈倒在宴會上的時候我有多慌張。”
顧西辭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中飽含著關切與不安,
“作為一個醫生,我的手是最穩的,醫院每天都在教我看淡生死,可是手術室外的顧西辭,手抖到只能靠著握拳來保持鎮定,去等你從手術室裡被我的同事推出來,你出事的時候我真的有種無力的慌亂感,你明不明白啊關嘉禾。”
關嘉禾微微有些愣神,怔怔的看著微怒的顧西辭一言不發。
她看著顧西辭眼底裡有幾縷明顯的紅血絲,想來應該是在戀綜和醫院之間兩頭跑,從而好幾天少眠。
顧西辭的工作其實忙起來和她無異,他要兼顧工作和戀愛,他總想著能為自已多做些什麼,可是她一向只在乎自已,從來都不會替他做什麼、考慮什麼。
他在自已身邊忙前忙後,一刻也未曾停歇。
無比溫暖的踏實湧起在心頭,浮現於關嘉禾眼底。
在這種脆弱的時刻,她突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已在渴望與這個男人共度餘生,渴望在未來的每一個日子裡,都能有他相伴左右。
顧西辭對她的好,此刻突然被擴大了概念。
她望著顧西辭,眼睛閃爍又期待,“顧西辭。”
關嘉禾頓了頓,從前的幾十年,她都沒有此刻的巨大勇氣,
“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