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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於沉默中退場

他有他自已的名字——卜勞德。

他到現在還記得的過去只有三天,一個是自已出生那天、一個是自已被授血那天、一個是被改造那天。

出生之日∶

卜勞德清楚記得,與他一同“出生”的還有十一個人,“出生”一詞可能並不準確,他們就好像是為了完成某種使命而降臨世間。

他一醒來就看見了鋪天蓋地的黃沙,在空曠的大殿裡、王座旁站著一個人,他叫阿努比斯。

之後法老王嘗試喚醒了許多人,但最終來到他身邊的只有四個,這四人連同阿努比斯一起站在了空蕩蕩的王座旁。

卜勞德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只知道自已對於法老來說意義重大,他開始期待被找見的那一天。

終於,他等到了。

授血之日∶

卜勞德來到大殿裡,與他一同趕來的還有那十一個人。法老王以靈魂姿態告訴他們要授予他們一些東西,這東西可以給他們帶來極為強大的能力,同時他們要以自已的生命起誓,絕對不要把這東西弄丟。

卜勞德的悲慘故事從這裡開始。

與別人不同,阿努比斯給了卜勞德一團血液,血液裝在玻璃瓶子裡面,看上去就像是剛從身體裡取出來的一樣。

卜勞德接過這瓶血液,思考該如何保管才能讓它絕對安全,他並不在意什麼力量,他只是想……幫上法老的忙。

“喂,小白,”卜勞德說道,“你拿到了什麼呀?”

“喏,你看,”卜勞德口中的“小白”拿起一個盒子說道,“不過我還沒敢把這東西放到身體裡去。”

“放到身體裡?”

“是啊,這樣不就丟不了了嗎。”

“只要放入身體裡……就可以嗎?”

卜勞德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他曾經聽聞下面有一個人能化腐朽為神奇,那個人或許能幫到自已。

改造之日∶

“所以你真的想要這樣做嗎?”鍊金術士說道,“我可以幫你,但後果你要清楚,揹負如此強大的力量是有代價的。”

“我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麼力量,”卜勞德說道,“我只是想保管好這東西,以我的生命作為擔保。”

“原來如此,你和那些傢伙們確實不同……好吧,我就幫你一次,但願以後你能明白。”

鍊金術士發現這血液蘊含了無窮的力量,與那些東西都一樣,但這個更加麻煩,它好像在拒絕著什麼,拒絕融入這具身體。

既然如此,那就改造身體吧。這好像是唯一的辦法。

鍊金術士發現了這血液的能力,他不敢再下手了,只好等卜勞德醒過來之後再說個明白好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

“是的,我對此也無能為力。”

卜勞德帶著失望走了,他終究沒辦法實現自已的願望。

鍊金術士知道,對於卜勞德來說讓他及時止步才是對他最好的幫助,這條方案對於別人來說很好實現,對他來說卻是一條不歸路。

血與身體其他部分不同,它會隨著身體允許流遍各處,法老王給他們的這些東西雖然有強大的力量,放入身體裡就能啟用,但同時也是毒藥,它會慢慢取代你身體裡相應的部分,其中血是最為致命的。

鍊金術士也知道法老王這麼做的理由,換句話說,他其實身不由已。

“小白呀,”卜勞德找到他說道,“法老給我們的東西都是什麼呀?”

“我想想啊,眼耳口鼻,五臟和大腦,還有給我的面板和給你的血,嘿,正好十二個。”

“話說一個人不止這些東西吧。”

“當然不止,法老說不定自已留了些,你問這個幹什麼?”

“所以說……你們都已經裝上了?”

“怎麼?你沒有嗎?”

看著沉默的卜勞德,“小白”瞬間明白了一切。

“哎呀,你在怕什麼?法老怎麼可能害我們?安心去弄吧,你看,我就沒什麼問題。”

“謝謝你……我知道了。”

他看見“小白”身上的面板已然不是原本的樣子,卜勞德心中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大家都做不到,那不如就自已來。

沒錯,他要放空自已身體裡的血液,給這東西騰地方。

說幹就幹,卜勞德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拿出之前自已在廢物堆裡找到的一些東西——兩條細管子和一個破瓶子,他在接好了這些東西后拿出了一把小刀。

他找準頸動脈的位置,狠狠割了下去,霎時間大量血液從傷口處噴出,形成的血柱有一兩米那麼高。趁著還有意識,卜勞德趕緊把那灘血引進自已的身體,那灘血自交到他手裡後,不變色不結塊,想必非自已身體裡這種血可以比擬,要是換別人這麼一折騰肯定死了,但自已是誰?是卜勞德呀!是接受了法老血液的卜勞德呀!

果然,那血液很快就融入了他的身體,他感覺自已的意識逐漸模糊。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我果然……”

彌留之際,卜勞德感覺自已的傷口在癒合,其實這是他的錯覺,傷口並沒有癒合,只是不再流血而已。或許是血已然流乾了?誰知道呢?

“恕我直言,法老大人,”阿努比斯說道,“您選擇這麼做必然會有人犧牲。”

“我當然知道……但……一個人死總是好過一堆人死……”

自那之後,卜勞德的面板總是滲出血液,那是他身體裡殘留的,自已的血。法老的血液逐漸取代了他身體裡的血液。血液流入了他的大腦,他開始變得暴躁、健忘,直至最後的瘋狂。

法老的血液並不能給他的身體什麼實際的作用,他開始需求並去尋找新鮮的血液,以滿足自已身體的需求。他成為唯一一個可以在法老手下自由殺人的人。

他殺人,他放血,把那些血包裹在身體的外面,來尋求片刻的安寧。但這還遠遠不夠,他力求把那些血同身體融為一體。

他終於做到了。

時間回到現在∶

得益於這冰棺,卜勞德得到了片刻的清醒,他終於想起來了自已的名字。

“法老啊……”卜勞德顫顫巍巍的說,“你給我的東西,我保住了……”

這句話聲音很小,除了他沒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