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楠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沒有什麼情緒，卻偏偏比那種可憐巴巴的樣子更令人心疼。

是啊，反正她這些天，所有的尊嚴都被踩在腳下，又怎麼會介意在這樣的小事上出醜？

心雖然千瘡百孔，卻也能堅如磐石。

不過，聶霆驍向來不知道心疼為何物，他在短暫的怔忡過後，飛快恢復了一派漠然。

蘇楠楠並不指望聶霆驍的感覺，她轉身衝陸允深道歉：“陸先生，對不起，我剛剛被口水嗆到，把您的西服弄髒了，我幫您擦一擦吧！”

陸允深雖然潔癖並不算嚴重，但是面前的女人又黑又胖，實在令人倒足了胃口。

加上他正好也想試探，看蘇楠楠這枚棋子，在聶霆驍心中的地位。

於是他道：“擦了也毀了，這件衣服是外公臨終前傳給我的，蘇小姐怎麼賠償我？”

蘇楠楠被他這話一噎，正要開口，身旁的聶霆驍卻有了動作。

他抬起右手臂，開始脫身上的西服，漫不經心：“正好，我這件西服也是百年前的絕版，替她賠你。”

蘇楠楠完全沒料到聶霆驍會幫她解圍，見他脫衣服，她連忙幫他將左手臂也從西服裡脫下，接過聶霆驍的話頭道：

“陸先生，我家是做古董的，三少這件西服就是當初19世紀40年代傳入我國的首批絕版，價值連城，您可以帶回家好好收藏。”

既然都是睜著眼說瞎話，那就看誰更敢吹了。

果然，陸允深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可他還是伸手接過了那件西服。

他拿在手裡掂了掂，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蘇小姐說是古董，那我還真得用心珍藏了！”

說罷，他目光在聶霆驍的左肩上一轉，道：“二位將來結婚，我一定送上大禮！”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聶霆驍淡淡道。

於是，彼此走開。

走了幾米，蘇楠楠衝聶霆驍道：“聶先生對不起，我讓您賠了一件西服。”

“19世紀40年代價值連城的西服，損失你怎麼負責？”聶霆驍眯了眯眼睛。

這人好心當成驢肝肺，蘇楠楠心頭腹誹，卻只能道：“那我努力攢錢。”

聶霆驍輕嗤一身，拉起蘇楠楠的手：“好好安分點！”

說罷，他直接帶著她往舞池走去。

蘇楠楠剛剛被陸允深大力一拍就已經崴了腳，此刻幾乎跟不上聶霆驍的腳步。

她被他拉著，努力忍住腳踝不斷傳來的疼痛，還要維持著抬頭挺胸步履從容的模樣。

好似人魚公主為了心愛的王子將魚尾變成雙足，蘇楠楠的每一步彷彿都踩在刀尖。

偏偏舞曲節奏頗快，滑步、旋轉一個都不少。

她的額頭很快因為疼痛而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身子緊繃，疼得幾乎發抖。

而臺下，所有人往將目光落在這對組合上。

光束下的男人如矜貴出塵的皚皚冰雪，而女人卻若以黑色泥淖為家的懶蛤.蟆。

他優雅從容，她動作僵硬漏洞百出。

他們聯合，彷彿在表演一場滑稽的舞臺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