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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群雄逐鹿亂世至(四)

正如周止的白虎神體,本源化作白虎斬天刃,殺伐驚天動地。

月蟾雷體的強大之處,正是在於五臟寄存的陰五雷。

龍降真人之所以傳授閻四夕五雷正心訣,一是為了讓他正魔對立,領悟月蟾雷體的奧妙。

二是為了讓他陰陽交泰,從而抑制月蟾雷體帶來的魔性。

美婦人神色平和,思考片刻後點點頭道:“龍降,這事你辦得不錯,這孩子剛踏入修煉之道,的確不宜操之過急。五雷正心訣檔次略低,但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卻是最適合的。”

“是,師父。”龍降真人暗鬆一口氣,心想這一劫算是過去了。

“周止,八方社稷鼎將出,過些日子你帶著五雷正法前去阜陽。那孩子若是閻大哥的子嗣,蔣子文定會引導他迴歸。到時你見機行事,將五雷正法傳授於他。”

周止心中一驚,連忙道:“師孃,五雷正法是龍虎山天師一脈不傳之秘,若是貿然傳給外人……”

話還沒說完,龍虎真君身形閃爍,一把捂住周止嘴巴,狠狠幾個暴慄砸在他腦袋上,周止頭上肉眼可見地浮起了幾個腫包。

“什麼外人?”龍虎真君偷偷瞧著美婦人臉色,大聲嚷嚷道,“閻王是你師孃的救命恩人,是我龍虎山的至交盟友。區區五雷正法,又不是天等道術,算什麼不傳之秘?”

美婦人微眯雙眼,冷哼道:“少在那惺惺作態,我不會違背宗門規定,傳給他的五雷正法只到地等上品,不勞龍虎真君費心。”

龍虎真君長鬆一口氣,但見到美婦人這般作態,心中難免又是一陣失落。

自從閻中興死後,美婦人與他大發雷霆,十年來始終在雷池重地閉關修行,從未與他見過一面。

今日他在雷池外大呼小叫,故意將閻氏後人的訊息傳出,好不容易見到一面,卻是這般不冷不熱的態度。

龍虎真君不說話,氣氛頓時變得尷尬無比,龍降真人與周止暗暗交換了個眼神。

“那是你師父師孃,你身為徒弟,還不捨己為人,好好勸說一番?”龍降真人挑了挑眉。

周止回以一個白眼,“我師父是你師兄,我師孃是你師父,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應該是你這個做師叔的出面協調。”

美婦人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道:“周止、龍降,你們先下去吧,我天師一脈與龍虎真君有要事商談。”

“是!弟子領命!”周止、龍降真人神色一震,立馬領命而去,甚至動用了內炁奔走。

龍虎群山中,周止停下腳步,回頭望去,漫天的紫色雷霆轟鳴,將龍虎真君二人的身影遮蔽。

周止神色複雜,嘆息著問道:“師叔,當年閻氏一族遭逢大變,師父也是為了我龍虎山才見死不救,師孃何必耿耿於懷。”

龍降真人搖搖頭道:“我師父也是你師父的師父,他們二人師徒結合,違背世俗綱常倫理,遭受無數流言蜚語,差點就要雙雙殉情。

若非閻中興一番話點醒你師孃,二人焉能有今日共結連理之幸。其實你師孃有句話說得對,沒有閻中興,龍虎山氣運動盪,早就淪為二流宗門了。”

雷池重地中,美婦人邁步前行,擰著龍虎真君的耳朵,將其吊了起來。

龍虎真君低著頭一言不發,沒有注意到美婦人的神色由陰轉晴,直到被其擁入懷中,這才反應過來。

“夫君,這些年……苦了你了。”美婦人身材高挑,看上去像是抱著孩子,卻有一種別樣的溫馨。

龍虎真君身軀一震,眼含熱淚,“夫人啊,為夫不是不想救閻氏,可天下間那麼多人都想他們死。我龍虎山若是插手,千年基業毀於一旦,我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我知道……我知道的……”美婦人輕拍著他的背部,溫柔安慰道,“我不是怨你恨你,只是痛恨自己無能。”

身為龍虎真君的師父,美婦人修行的是龍虎山雷法,她痴長龍虎真君近百歲,卻始終沒有把握邁過九難境的最後一道天劫。

倘若龍虎山一門雙真君,那些蠶食人族的野狗蛆蟲,又豈敢肆無忌憚地出手?

二人都是名滿天下的真人、真君,多年來心有靈犀,寥寥數語便將多年心結解開。

龍虎真君的雙手拍著拍著,忽然間轉為輕柔的愛撫,從上往下,從前往後,漸漸變得情難自禁,呼吸急促。

“嚶嚀!”美婦人面色通紅,元神之力瀰漫,低聲提醒道,“周止他們還未走遠呢!”

龍虎真君身軀一震,雷池重地雷霆瀰漫,將方圓千丈的一切聲響覆蓋。

雷池重地中,不斷傳出雲雨轟鳴之聲。

一刻鐘後,龍虎真君愧疚的聲音傳出,“夫人對不住,我這身子實在太弱了。”

“夫君莫怕,天師一脈五雷正法,癸水神雷可增強人體腎氣,待我略施手段。”美婦人嬌笑道。

雷漿中翻雲覆雨,龍虎真君只覺渾身充滿力量,再次在滾滾雷漿中赤身沐浴。

又一刻鐘後,龍虎真君嘆息道:“癸水神雷威力有限,我這副身軀昔年重傷,恐怕再無餘力。”

“夫君莫要自責,五雷正法還有丙火陽雷,可激發體內陽氣。”美婦人連聲安慰,掐訣施展道術。

半刻鐘後,龍虎真君連連告饒道:“丙火陽雷雖好,但我心臟也曾受過損傷,對不住夫人了。”

“夫君別急,乙木正雷可催發人體生機,木可生火,待我助你一臂之力。”

又半刻鐘後,不待龍虎真君開口,美婦人直接將他拉回雷池。

“戊土罡雷固本還原,可助你鞏固一身精元。”

雷池重地雲雨不斷,雷漿滾滾而流,這番驚天動地的動靜,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

龍虎山眾弟子看得心中膽寒,還以為龍虎真君與美婦人矛盾激化,在雷池中大戰不止。

————

太昊皇朝國祚千年,從不足一郡之地,歷經數十朝,逐漸發展為如今的蒼天域霸主,掌控一百零八郡之地。

如此龐大的皇朝,在天武帝君手中更是發揚光大。

廢分封、隸郡縣、書同文、車同軌、巡幸天下,使萬民歸心、天下一統。

看似繁榮昌盛,可太昊皇朝如日中天,內部也有不可言說的隱患。

儲君已立,可仍有八位天資出眾、不相上下的皇子。

九位皇子為爭奪儲君之位勾心鬥角、結黨營私,時不時會鬧出些煩心事來。

嘲風宮,太昊皇朝三皇子之居所。

比起太子所居住的囚牛宮,地勢還要高出些許,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九子奪嫡的流言由來已久,只因世人皆知,天武帝君對皇后、太子心有嫌隙。

對於諸多子嗣,反倒是偏愛異常。

太昊殉換上一身常服,端坐於主位之上,身旁坐著一名頭戴白色面具的男子,一襲青衫氣質超然。

在太昊殉對面,一名眉眼與其有幾分相似的男子,正手執白棋與其對弈,其目光落在青衫男子身上。

“三哥,這位就是摘星臺一舉揚名的凌雲?生機勃勃、氣質出眾,不愧是千年一出的建木神體,果然是與眾不同。”

男子在星位落下一枚棋子,看向凌雲讚歎道,毫不掩飾心中的讚賞。

此人體型看著與太昊殉相差不大,聲音卻是如同洪鐘,震得棋盤都有些輕顫。

凌雲低頭見禮,笑道:“謝四皇子謬讚,凌雲愧不敢當。”

眼前這位與太昊殉容貌、體格相似的男子,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太昊薨。

兄弟二人乃是雙胞胎,故而生得極為相像。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太昊薨先天覺醒蒲牢神體,是三千神體中名列前百的體質,比起太昊殉不差分毫。

太昊殉揉了揉耳朵,神色不滿道:“四弟,你這神體怎麼還未掌控自如,從小聲音便這般大。”

“三哥見諒。”太昊薨哈哈大笑道,“弟弟是為三哥賀,極境天驕常有,至尊天驕卻可遇不可求。即便是我太昊皇朝,當代也不過二三名至尊,更何況是一位潛力無窮的月魄至尊。”

太昊殉也不由露出笑意,擺擺手道:“凌雲剛剛煉化建木主幹,短時間內不宜動武,不然真該讓他去八大學宮走一遭。”

太昊殉有意爭奪儲君之位,必要的時候就要展示自己的拳頭,讓文武百官看看,誰才是未來能繼承大統的雄主。

凌雲淡然道:“三殿下,八大學宮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凌雲就算不動用神體,也足以將他們擊潰。”

吞噬了建木主幹後,凌雲短時間內不宜運用神體本源,但八大學宮前來挑戰之人,最強也不過是極境天驕,與至尊天驕沒有可比性。

太昊殉捻著棋子,神色鄭重,搖頭道:“莫要小覷帝都英雄,前些日子上門的不過是籍籍無名之輩。八大學宮能培養出閻飍、蔣子文、第五無極,底蘊必然深不可測,而真正的天驕往往,不會執著於虛名。”

凌雲心中一凜,點點頭道:“三殿下所言極是,凌雲受教了。”

太昊薨不斷落子,聞言笑道:“三哥你也別嚇唬他,閻飍創出佛魔一念間,蔣子文開創五通神,第五無極是天機宮主口中的預言之人。此三人驚才絕豔,乃是千年不出的怪胎。

除此之外,以凌雲如今的實力,日魂境內少有敵手,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成就二境至尊。”

頓了頓後,太昊薨忽然話鋒一轉,看向凌雲問道:“凌公子,依你之見,那月蟾雷體若與你同境而戰,是否有取勝的希望?”

月蟾雷體名列前五十,建木神體名列前十,但並不代表凌雲一定就比閻四夕強。

摘星臺的失利,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儘管彼時的凌雲神體有缺,並未展現出建木神體的真正威能。

凌雲沉默片刻,實話實說道:“若是同境切磋,我至少有八成勝算。但那人詭計多端,道術層出不窮,武道造詣可與白虎神體比擬,劍道亦不弱於天命刀法。生死搏殺的話,恐怕我最多隻有五成勝算。”

太昊殉、太昊薨神色一動,兩兄弟對視一眼,均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生死搏殺與點到為止的切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凌雲身為建木神體,生機本源源源不絕,有著不死不滅之稱,是最擅長生死搏殺的體質。

若說點到為止有八成勝算,為何論起生死搏殺,反而只剩下五成?

凌雲解釋道:“三殿下在摘星臺看得分明,他吞噬了足足六十四波雷漿,恢復力堪比建木神體。

覺醒月蟾雷體後,施展的道術都是我的剋星,甚至能看穿我施展的道術弱點。依我推測,當時他應該是施展了某種瞳術,將我與周止……”

太昊薨神色一動,太昊殉面色微微不自然,出聲打斷道:“凌雲,我與四弟有要事商談,你先下去吧。”

凌雲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凌雲先告退了。”

等到凌雲離去後,太昊殉微微擺手,屏退左右。

太昊薨看向他問道:“三哥,是十五嗎?”

“你也猜到了?也是,瞞得過別人,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你我?”太昊殉起身倒了一杯茶水,端在手中摩挲著。

“這個訊息先別對外透露,免得引起有心人注意。”

太昊薨在大堂中來回踱步,嘆息道:“這訊息瞞不了多久,至尊天驕天下矚目,九天四海都會格外關注。再者說了,父皇那邊……”

他欲言又止,昔年閻王被天武帝君貶謫,箇中原委別說是深宮內院,就算是文武百官也三緘其口。

帝君的態度究竟如何,是否對當年之事心有芥蒂,對閻氏倖存者又是如何看待?

這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太昊殉微微搖頭道:“父皇高瞻遠矚,太昊一族與閻氏氣運勾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我都看得出的事情,皇叔更不必說。”

護送太昊殉、太昊尚前往摘星臺的兩位真人,體內都流淌著皇室血脈,連太昊殉都能感應到血脈悸動,更不用說皇室的真人了。

此事天武帝君必定早已知曉,但至今不見任何舉動,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兄弟二人揣摩聖意之時,紫禁城御書房內,正上演著一場無人知曉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