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未知品牌的越野車內。
賀浩黑著個臉,左手拿著一塊麵包,右手拿著一根香腸。
“這就是,你說的豐盛的大餐?”
賀浩雙眼似乎就要冒火,惡狠狠地盯著開車的齊天聖。
“啊哈哈,內什麼,你想想過去大家都吃不上飯,現在這麵包香腸不就相當於很豐盛了嗎?”齊天聖流著冷汗,打趣道。
“我特麼……真的謝謝你啊。”
賀浩剛想爆一句粗口,但是他最後還是忍住了,萬一這小子一會兒坑他怎麼辦!等回學校再找他算賬!
說罷,賀浩也拆開了麵包和香腸的袋子,大快朵頤起來。
賀浩看著一塊麵包一根香腸都能吃的這麼香,忍不住說道。
“哎呀你不用為了報復我裝作吃的很香!大不了待會兒任務完成我請你吃燒烤!”
齊天聖無奈地撇撇嘴。
誰料賀浩頭也沒抬,反而哽咽地說。
“我沒興趣報復你,我吃東西一直就是這麼快。”
齊天聖看到了賀浩的反常,降低車速,輕聲詢問。
“我就是開個玩笑,對不起呀,話說你為什麼吃東西一直這麼快?”
“老齊,你餓過嗎?”
賀浩突然冷不丁說出這句話。
齊天聖愣住了,這什麼意思?但是他想了想,還是說道。
“當然餓過呀,我們小時候都是吃不飽飯的。哪像現在這社會,想吃肉就能吃一頓。”
“我的意思是,你曾經餓到差點快死了嗎?”
賀浩咀嚼著嘴裡的麵包,開啟車門上的一瓶水,咕咚咕咚喝著。
“這,好像沒有吧,雖然以前確實很窮,但是也不至於餓死。咋難道說你以前差點被餓死過?”
賀浩沒說話,繼續吃著手中的香腸。
他確實差點被餓死過。
去年的冬天,寒冬臘月,他一個人被母親背刺導致停課。
離開班級時,他一個人拎著他所有的書離開了教室。
在被停課前幾分鐘,賀浩在王老師辦公室裡忍受著他們的辱罵。
罵了半個多小時後王老師才罵罵咧咧讓他拿著他的東西滾蛋。賀浩跟老師說現在班級里正在上課,能不能等下課。
老師扇了他一巴掌,並繼續罵他,你要是再不去拿我一會兒全給你扔了。
賀浩沒辦法,只能厚著臉皮去上著課的班級內收拾書包。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東西,剛剛離開了教室,賀浩發現自己的耳包和手套忘記拿了。
可是他不想再進去丟一次臉,於是他只能厚著臉皮站在後門企圖讓後門的同學幫他遞一下耳包和手套。
可後門的同學連看都不看賀浩一眼,最後好不容易求到一個同學剛剛把耳包和手套拿過來,呂峰突然走過來把後門鎖了起來。
是的,上著課,呂峰走過來把後門鎖上,賀浩本來馬上就能拿到耳包和手套。
看到眼前這一幕,賀浩失魂落魄地再次回到班級,拿起自己的耳包手套,耳邊迴響著其他人的冷嘲熱諷。
大雪紛飛的季節,賀浩一個人拎著上百斤的書,騎著單車走在無人的道路上。
摔了無數次,賀浩只能一個人忍痛站起身。擺好車子,繼續騎行。
賀浩沒有回家,就是因為母親的告密和大吵大鬧導致賀浩的停課。所以賀浩沒有回家。
他絕望了,十二月份,北方的夜晚天寒地凍。
他穿著單薄的校服,拎著沉重的書,一個人躺在了橋下。
他哭不出來,零下三十多度的恐怖低溫讓他的眼淚剛落下來就會凝結成冰。
那一晚,他恍惚間看見溫暖的陽光,可夜晚怎麼會有陽光?
賀浩把書放在自己身上,因為這樣可以暖和一點。
賀浩大半天沒有吃東西,甚至連水都沒喝一口。就這麼蜷縮在橋下。
那一晚他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當他看見第二天的太陽,賀浩知道自己活過來了。他開始去找吃的,可是這現代社會,哪有什麼別人不要的吃的給他吃?
他想去給人幹活,換去一點點食物。可是所有老闆知道他只有不到18歲,還穿個校服,想都沒想就把他趕走了。只有一些心善的商家,雖然沒有讓他留下來幹活,但是也請他吃了頓飯暖了暖身子再走。
就這樣,賀浩每日飢一頓飽一頓地活著。
然而就算人家不說賀浩也不再好意思去別人家要飯去了。
他開始翻垃圾桶,撿那些已經變質發黴的食物吃。
結果吃完後就鬧了肚子,這下賀浩也不敢再吃垃圾箱裡的食物殘渣。
賀浩每日帶著書,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如同行屍走肉。
他想去偷。
他來到一家便利店,他在裡面挑了十幾分鍾還沒有選好吃的。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他一直覺得老闆在盯著他。於是晃了十幾分鍾,什麼也沒拿就走了。
賀浩不想偷,更不敢偷。
他終於餓暈了!
就這麼一套校服,一個耳包一副手套,他穿了一個多月。
刺骨的寒風吹得他臉頰生疼,可是再疼也不能緩解腹中的飢餓。
他平時又一直拎著他那些書,因為曾經有一次賀浩回來發現他的書不見了,找了一圈才發現是被收廢品的老頭拿走了。從此賀浩去哪裡都帶著他的書。
他突然暈倒在街上,手中的書也因此散落一地。
路過的人見此就報了警,警察感到後發現他身體異常虛弱,將其送到醫院後才發現是網上的失蹤人口。
沒錯,由於賀浩沒回家,不辭而別之下賀遠常開始大發雷霆,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逐漸感到不安,三天後他才趕忙通知局裡,給賀浩上了失蹤,同時各種調監控。
可是賀浩所住的橋下沒有監控,所以也沒人知道賀浩去了哪。
賀浩消失了一個多月後,烏石中學放假了。
他的班主任王老師也聽說賀浩不見了,她也著急了,只不過她著急的是自己會不會受到影響。
因此班主任發動全班,可這反而又讓賀浩在同學面前丟了次臉。
當賀遠常和賀浩母親許妍趕到醫院時賀浩已經醒了,賀浩看到他們倆立馬起身就要走。可他剛起身就因為長期受涼發疼的骨頭站不起身。
在場的其他人包括王老師和一些同學在內他們都鬆了口氣。
是啊,人還活著,他們就沒什麼事了。
賀浩吃著母親喂他的粥,眼角流不出一滴眼淚。只是默默地吃著粥。
從那以後,賀浩再沒浪費過一粒糧,哪怕骨頭都要嗦嘞兩遍,確定沒有肉了再扔掉。
聽完賀浩的話,齊天聖說不出話來。
他也沒想到,一個高中生,居然能夠如此悽慘。
最重要的是,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氣,他可以一個人生活一個多月。這樣的體質,如果不是他體內隱藏的自由善念保護了他的基本生理功能恐怕早就凍死在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