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竟然是此前搶劫喬穎臻的那個老大，宋兆武！

崔隆章站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宋兆武張大嘴巴，掉頭就跑。

崔隆章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宋兆武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崔隆章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挾持到僻靜地方，放開他。

宋兆武愣愣地看著崔隆章，勐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然後恍然地湊近崔隆章。

宋兆武驚異地說，“真的是你啊，崔長官，崔堂主。”

崔隆章示意他小聲一點。

崔隆章低聲道：“你怎麼幹起這個了？”

宋兆武儘量低聲，但有些激動地說道：“那次分別以後沒幾天，我帶著幾個弟兄去禪城投奔你，可禪城的鴻勝堂早已關門，而且說崔掌門給人害死了。我帶著弟兄們到你的墳上憑弔了一回，兄弟們還朝天鳴槍送了你一程呢。兄弟們都不知道該幹什麼好，但記著崔堂主的訓戒，都說了，當兵打仗這些年，除了舞槍弄棒，既不會種田，更不會做什麼營生。這好歹也算門生意，就幹上了。”

崔隆章臉色一沉道：“鴻勝堂並不只是舞槍弄棒，還有濟世救人。”指著他懷裡的東西問：“搶的？”

宋兆武急切地解釋道：“哪敢呢。天地良心，自從得了崔長官、堂主的教導，就再也沒幹那些缺德的事了。這些東西都是正經進的貨。就賺點湖口的錢。”

崔隆章沉吟著。

宋兆武：“長官怎麼會來這裡，是有什麼緊要的東西要找嗎？我這什麼都能弄到，美鈔、金條、菸酒、糖、咖啡、麵包，還有槍*支*彈*藥。”

崔隆章盯著宋兆武的眼睛，冷靜地說：“藥。”

“什麼病？”

“槍傷。”

宋兆武臉色一緊，回頭顧盼了一下。

“盤尼西林？”

崔隆章點頭。

宋兆武上前，從懷裡掏出剛才的那個紙盒，塞過來。

宋兆武喜道：“太巧了。我這剛好就有。”

崔隆章接過紙盒，開啟，裡面只有兩支針劑，合上，探尋地看著宋兆武。

宋兆武明白地道：“少是吧。這東西控制得太緊了，整個黑市這邊，也就我這裡有。這些也能救命了。”他頓了頓又問道：“您想要要多少？”

崔隆章伸出兩根指頭，翻轉了一下。

宋兆武很是吃驚地望著崔隆章道：“您開藥鋪還是醫院啊？”

崔隆章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宋兆武躊躇地道：“我能想想辦法。不過得幾天時間。”

崔隆章：“幾天人怕就死了，就用不著了。”

宋兆武沉吟了一陣子，有點勉強地道：“就今晚吧。那個……”

崔隆章會意，從兜裡摸出五塊銀元，塞給宋兆武。

宋兆武有些尷尬地笑笑，“抱歉，這東西很貴的，再說，這是生意。”又嘿嘿笑了兩聲，補充道：“您懂的。”

崔隆章會心一笑，沒有言語。

宋兆武指了一下崔隆章手裡的藥盒，討好地說：“這個算我送的，就當見面禮了。”

崔隆章微笑地點點頭，然後拍打了一下盒子。

崔隆章調侃地說：“這個不是喝的吧。”

宋兆武恍然道：“您等會兒，等我一會兒。”

他朝崔隆章躬了下身，離開，走向不遠處的幾個看上去百無聊賴的人。

崔隆章看著他與那些人交談，然後環視著周圍。

片刻，宋兆武攏著懷快步走過來，從懷裡摸出一包輔料來，接著開啟。

裡面是一個鋼製的針盒。他開啟盒子，裡面赫然一副針管針頭。

他朝崔隆章示意，崔隆章開啟自己手裡的藥盒，把兩支針劑取出，放進針盒，合上，接過，又把藥盒還給宋兆武。

宋兆武晃了下藥盒，隨手丟在地上，伸手。

崔隆章放好輔料和針盒，與宋兆武握手。然後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地上的藥盒上面的邊緣處，印著兩個英文字母：“GD”。

一隻穿著皮鞋的腳踩在藥盒上，朝著崔隆章離去的方向走去。

兩個夾克男朝遠處揮了下手，指了一下宋兆武消失的方向，然後豎起了衣領，望著不遠處匆匆離開的崔隆章，相互看了一眼，發力奔上。

崔隆章若無其事地走入，旋即閃入一個暗處。

兩夾克男走入，顧盼地走過崔隆章躲閃的暗處，朝窄巷深處走去。

崔隆章轉出，走出窄巷，頓了一下，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幾個行人走過巷口。

兩個風衣男朝著崔隆章的方向閃過巷口。

緊接著，一個一身男裝，但看得出身形是女人的人影閃過。

崔隆章走入一家涼茶店，在一個靠近廚房的桌前坐定。片刻，兩風衣男進入，漫不經心地在門口的桌子前坐下，目光不時瞟向崔隆章。

男裝女子垂首進入，站在門口打量著。

正巧抬頭的崔隆章臉上一陣陰沉，認出來人是女扮男裝的區小桃。

區小桃朝崔隆章挑眉一笑。

崔隆章面無表情地起身走入廚房。

兩風衣男相互看了一眼，起身。

涼茶店後巷。

低矮的柴門被推開，崔隆章快速走出，貼身隱在門邊。

片刻，兩風衣男走出，顧盼地站在門口。

崔隆章斜刺裡衝出，揪住兩人衣領，朝中間勐撞。

兩風衣男撞在一處，又緊接著彈開，踉蹌地倒地。

崔隆章上前揪著風衣男甲，抖動著衣領。

崔隆章喝問：“你們什麼人？”

風衣男甲掙扎著不答。崔隆章騰出一隻手，揮拳打在他臉上。

風衣男甲中拳倒地，接著欲爬起來，崔隆章飛起一腳，攔腰將風衣男甲踢得翻了個兒。

風衣男乙剛一起身，崔隆章抓起他的後嵴梁用力慣出，風衣男乙憑空飛出，撞入一堆柴草裡。柴草墮落，覆蓋了風衣男乙。

崔隆章喝問著上前：“說，什麼人？”

風衣男甲艱難地起身，抽刀撲上前去。

區小桃衝出，一個墊步，直踢風衣男甲小腿。

風衣男甲撲倒，但刀還是大力地劃到了崔隆章的腰肋。

崔隆章驟然轉身，錯步上前，抬起膝蓋，正中撲下的風衣男甲頭臉。血沫噴射中，風衣男甲頭臉撞在地面。鮮血染地。

崔隆章站定，望著正在得意地笑望著自己的區小桃。

他的腰肋部有鮮血滲出。

畫外傳來陣陣警哨聲。

……

這是通往棚戶區的一片不太大的開闊地。

區小桃和不時捂著腰肋的崔隆章從遠處走來。崔隆章捂著腰肋的手指間有鮮血滲出。

崔隆章：“你胡亂跑什麼？”

區小桃：“救你命啊。”

崔隆章顯然沒領她的情，厲聲道：“人要是跑了或者死了，我拿你是問。”

區小桃“嘁”了一聲道：“跑，就他那樣？至於死嘛，壞人活千年知道嗎？除非我殺了他。”她緊盯著崔隆章，又說，“我現在可以殺他了吧。我剛救了你一命，咱倆扯平了。”

崔隆章：“你那麼想他死，到底有什麼仇？”

區小桃顯然是故意地道：“他佔我便宜。”

崔隆章無語地笑笑，極盡不信任地輕蔑。

區小桃強調地道：“我跟他有殺父之仇，好啦吧？！”

崔隆章：“哦？這應該是實話。不過聽上去很複雜。”

區小桃有意無意地剜了他一眼。

他們已經來到了板房的門口。

崔隆章沒有理會區小，桃推門進來。

被繩子捆在床上，嘴裡塞著破布的江一龍眼睛瞪得渾圓，極力地掙扎扭動著。

崔隆章側頭看著區小桃。

區小桃撅嘴，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