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怎麼話說的，很傷人的。”
“是他先傷我的。”
“長官不是那樣人。”
“什麼不是？就是。”
“到底碰到什麼事了？哭得跟淚人似的。現在還不消氣。”
“前天一大早說要帶我去逛街，可是到了電報局，他又管別人的閒事去了，讓我替他打電報。
電報紙上沒有名字，人家問誰打電報。我就說了自己的名字。電報是打了，可我一出門就讓兩個男人給綁了。我以為他還在門口能救我，可是出來一看，連個鬼影都不見了。”
“還有這事啊？”
“是啊。”
“你給綁哪去了，怎麼回來的？”
“你聽我說啊。當時眼一蒙就給綁南關去了。一睜眼是一個老太太，你猜是誰？”
“誰？”
“關曉荷，南關第一女俠！”
“嗯，我好像以前聽上了年紀的人說過。”
“她說她找了我快十年了。她原來是我爹的師父，是我的師祖奶奶。”
“哦？那也太巧了。”
“誰說不是呢，那天正好她老人家的兩個徒孫也在打電報，一聽我的名字就不由分說地把我弄過去了。”
“這是好事啊。不過師祖奶奶放一起挺彆扭的，好像差著輩分，要麼師祖，要麼奶奶。放一起不好，有點亂。”
“嗯，就叫師祖吧。”
“那怎麼又扯上長官了呢？”
“今天一大早，譚公子看報，說上邊的訃告啥的，長官一看，連早點也沒吃就走了。我一看原來是蓮華寺有法會。長官肯定去那裡了啊。我沒見過做法事的想去看看，可是一想，他去到那裡肯定又管閒事。你想法會是什麼啊，你一個人能管得了？”
“那是，我見過，大的法會成千上萬人呢。”
“我就趕緊到南關找我師祖奶奶，嗯，師祖去了。”
“也對，那裡離得近。”
“可不。我說這個長官救過我，請師祖一定幫忙。可我們到了那，哪裡有什麼法會啊，就見十幾個不三不四的男人把蓮華寺給圍住了，還裡三層外三層的。師祖一看，趕緊招人下了個套，把那些男人都給弄走了。
你說是不是他不領情？還有更可怕的呢，我們剛出來，就有幾輛軍車拉著滿車的兵到了蓮華寺。”
“這回沒成管閒事。”
“誰說的，管了一半。我有個小師叔輕功了得，一直跟著他。剛才我師祖還說，讓他這兩天別出去，這次沒傷他的人，下次肯定會傷他的。”
“你剛才打電話嘰哩哇啦地就說這事的？”
“是啊，事完了，我總得報個平安吧。”
電話響。
林志娜接起來聽了一下，放下電話，就拉起區小桃，“走吧，吃飯了，又有大餐吃了。”
區小桃扭捏了一下，還是跟著林志娜下樓，走入後院。開啟後門，穿過兩條小巷，進了永寧機器廠辦事處的後門。
中午的大餐是崔隆章犒勞烏木堂的兄弟們的，但烏木善讓他們的那幫兄弟在外面吃了，到場的還是那幾個人，只是多了個夏長髮。
下午有事，崔隆章很歉意地說就不喝酒了，烏木善當然沒什麼說的，長官一句話，他就是再想喝，也得把舌頭吞回去。夏長髮本來就不喝酒，而譚大槐覺得此時喝酒極不合時宜。
結果大家就各吃各的，隨便聊了幾句八竿子打不著的閒話，很快就完事了。
崔隆章還是那身裝扮，走進拓撲茶社，在原先的那個位子坐下來。
侍者走過來。
崔隆章還是要了杯紅茶，順手拿過旁邊的報紙瀏覽著，眼睛時不時地瞟向窗外。
西斜的太陽照到對面店鋪的牆角。
前臺的電話響。
崔隆章從兜裡掏出幾張鈔票攥在手裡，把桌上的煙和火柴裝進兜裡。
就聽侍者對電話連連說著“是”，然後走過來。
崔隆章有點好奇他手裡竟然沒有拿電話，接著心裡立馬警覺了起來。
“對不起，先生，恐怕要請您現在離開。小店掌櫃的家裡有事，現在就打洋了。”侍者一口氣說出了要求和理由，而且口氣是不容置疑的。
崔隆章瞥見一輛福特車停在了門口。一個保鏢下車，正在推門。
崔隆章拿起禮帽的同時，把手裡的鈔票遞過去。
侍者擋住。
“謝謝先生，這杯算小店請客。”
崔隆章一笑，戴上禮帽微微低著頭，與門口的保鏢擦身而過。
門口的保鏢一直盯著崔隆章，福特車停得離茶社門口僅有開門的距離。
崔隆章側身從車前頭出來，繞過車頭，奔北面而去。
車內，高雲才一直注意地看著從店裡走出來的崔隆章，此時正從後視鏡中盯著崔隆章的背影。
保鏢拉開車門，“好了，老大。”
崔隆章朝後瞥見高雲才走進拓撲茶社，加快步伐，迎上跑過來的烏木善。
“咋辦？”
“車開過去，堵住所有的出口，硬闖的話就**，但要活的。”
“保鏢呢？”
“礙事就殺了。”
“明白。”
烏木善領命，轉身上了吉普車，掉頭開出，左轉上了雲騰街。
崔隆章轉身急走，一邊將手槍裝上消音器，揣在兜裡。
他走到“楚之月”門前回望了一下，推門而入。
“客官……靠，尿尿先生！”
崔隆章快步走到後門，一拉，門晃動了一下。
崔隆章低頭一看，一把掛鎖鎖住。
他急回身，站在櫃檯後的老闆一臉訕笑，手裡拎著一把鑰匙，晃盪著。
崔隆章眼前一陣迷湖。
“尿尿，一個大洋……”
崔隆章手一抬。
“噗，冬。”
老闆額頭一個血窟窿，一頭栽倒在櫃檯上。鑰匙掉在鼻子跟前。
崔隆章一個墊步抓起鑰匙，再往後門看時，一個人影飄過，蜇入北邊甬道。
是高雲才無疑。
崔隆章開門衝出。
高雲才轉入橫向甬道。
崔隆章緊追，高雲才似乎覺察了後面有人追趕，加快了步伐，而且選擇最近距離的甬道騰挪轉向。
幾個回合下來，地形不熟的崔隆章立感力不從心。
他定了定神，認準方位，朝一條甬道狂奔下去。
果然，跨過兩個橫向的甬道，終於看到了高雲才的身影。
高雲才衝到了第一個出口的甬道口上，一抬頭，持槍的烏木善和兩個烏木堂的弟子擋住了去路。
他急忙折返。
崔隆章在他面前不到十米的地方站著。
高雲才急掏槍。
“噗，噗。”
高雲才手槍跌落，跪在地上。
衝過來的烏木善將一個麻袋套在他的身上，隨即捆綁起來。
“左邊的大腿捆緊點。”崔隆章低吼著。
烏木善會意，將麻繩噼細了，使勁地扎著。
高雲才“嗷嗷”叫著。
崔隆章揮揮手，一個弟子上前，用麻繩隔著麻袋勒住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