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弟說得沒錯！”白牛道士哭喪著臉，用力搓了搓自已肉嘟嘟的臉，“師父仙逝後，香火一年不如一年，香油錢都收不到幾個，道觀都快揭不開鍋了……”
“不過……”白牛道士突然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師叔，您現在回來了，情況就不一樣了！”
老道士愣了一下，沒好氣地說道：“我回來能怎麼樣？難道還能變出金元寶不成？”
“當年您下山創業的事情，我們可都聽說了，您現在回來，肯定是發了大財，回來帶領我們重振道觀輝煌來了！”
老道士聽得一愣一愣的，想起當年下山前好像是這麼說的。
“陳飛”噗嗤一聲，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全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
他一邊用手抹著嘴，一邊指著老道士，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就他？還創業？你看他現在像發大財的樣子嗎？”
老道士被陳飛這番話氣得吹鬍子瞪眼，鬍子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吹噓道：“你這小子懂什麼！想當年我下山的時候，那可是……”
“可是什麼？繼續說。”
老道士老臉一紅，支支吾吾才接著說：“那……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總之，我下山以後的確是創業成功了，只是後來……”他嘆了口氣，語氣低沉下來，“只是後來又生意失敗了。”
白牛道士臉上的表情像是坐了一趟過山車，從滿懷期待到希望破滅，最後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沒事沒事，師叔您能回來就好，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他一邊說著，一邊熱情地把老道士和陳飛往屋裡推搡，“你們一路舟車勞頓，肯定累壞了，先去休息休息，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老道士看著白牛道士遠去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
陳飛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你師兄都死了，誰還教我畫隱身符？”
老道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小子，學點別的本領不行嗎？”
“我看還是算了，你這道觀沒前途，不過，我倒有一個主意。”
“說來聽聽。”
陳飛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您老也一把年紀了，隨我下山找個廣場跳舞的單身大媽過日子，然後把你畢生絕學傳授給我，讓我來抓鬼除妖，劫富濟我貧，皆大歡喜。”
老道士聽完氣不打一處來，暴起就要揍人。
正好這時，白牛道士就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走了進來，笑呵呵地說：“條件簡陋，只能委屈你們吃這個了。”
老道士只好作罷，放陳飛一馬。
陳飛看著碗裡清湯寡水的麵條，只有一點可憐的蔥花點綴，頓時沒了胃口，嫌棄地說：“我說，你就給我們吃這個？連個肉星都沒有，打發叫花子呢？”
白牛道士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實在沒有多餘的錢買肉了，將就一下。”
老道士看著白牛道士窘迫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忍，接過麵條，笑著說：“行了行了，有吃的就不錯了，哪來那麼多講究。”
說著，便低頭吃了起來。
陳飛看著老道士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也只好勉強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麵條，嫌棄地放進嘴裡。
“嗯？”
陳飛原本以為這麵條會寡淡無味，沒想到入口之後，卻意外地發現味道還不錯，麵條雖然簡單，但是卻有一股清香，湯底也很鮮美，讓人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
“怎麼樣？這麵條雖然簡單，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老道士看著陳飛的表情，得意地說道，“咱們修道之人，修心為主，鹹魚白菜是一頓，鮑魚海參也是一頓，不重要。”
陳飛一邊吃著麵條，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怎麼修心。”
“隨心而為。”
“那我已經隨心而為了，就是想吃肉而已。“
老道士笑著搖了搖頭，繼續低頭吃麵。
陳飛吃著面，邊說道：“剛才我的建議是真不錯，你就算收我當徒弟我也待不下去。老實講，你到底想怎樣？我感覺你的目的不單純。”
老道士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麵湯，渾濁的雙眼卻像是能看透世間萬物，“收你為徒，是因為你我之間，有著冥冥之中的緣分。”
“說人話。”
“我給你算了一卦，你的命格我看不透，但我能感覺到，你必須跟我上山。”
越聽越糊塗，陳飛實在搞不懂對方的意思，只好繼續問道：“你無端端地幹嘛要算我的命？”
“命這東西，就像這碗裡的麵條，看著簡單，卻也有人吃不出滋味。”老道士搖著頭，似在自言自語。
牛頭不搭馬嘴，這說話跟猜謎語一樣，陳飛也懶得問了，心底決定明天就偷溜下山。
累了一天，早早休息。
等天剛矇矇亮，陳飛就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
他可不想再吃一碗那清湯寡水的素面了，更不想一輩子待在這破道觀裡。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陳飛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像做賊似的左右張望，確定沒人後，才輕輕拉開門栓。
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夾雜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深吸一口氣，陳飛感覺逃離苦海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回頭看了眼破敗的道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撒腿就往山下跑。
然而，還沒跑出幾步，一個蒼老的身影卻擋在了他面前。
“臭小子，一大早跑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老道士揹負著雙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晨曦在他身後鍍上一層金邊，卻掩蓋不了他眼中那抹精光。
陳飛頓時如遭雷擊，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這老傢伙剛才還睡得跟死豬一樣，鼾聲如雷，怎麼一轉眼就跑到他前面去了？難道還會瞬間移動不成？
“您老人家怎麼起這麼早啊？”陳飛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裡卻在瘋狂吐槽，這老狐狸精明著呢，裝睡都裝得這麼像！
“為師夜觀天象，發現今日紫氣東來，乃是收徒的吉日，特意起來為你舉行拜師儀式。”老道士捋了捋花白的鬍鬚，一本正經地說道，彷彿昨晚打呼嚕的人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