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白松像盯食物的貓一樣盯著蘇可,蘇可被他看得不自在,手指掃了掃耳側的碎髮,問道:“好些了嗎?”
喬白松眼睛微亮,立馬積極地回覆:“嗯,多虧了小可。”
他看見小可的時候就知道自已不是在做夢,真的是小可來找他了,也救了他。
“沒什麼。”蘇可說完讓到一邊,“那既然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她側過身,喬白松才注意到她揹著琴盒,“是有演出嗎?”
“不是,答應了人。”她答應了江鑰要演奏些歡快的音樂,作為報酬,江鑰可以無條件答應她一件事。
喬白松眼睛黯淡下來,其實只要他開口蘇可是會留下的,畢竟急的話她不會守在病房外面。
但即使喬白松想到這點,他也不敢開口,他總悲觀,總覺得他不會是蘇可的第一選擇。
“好。”喬白松言不由衷地說道。
他偽裝得很好,蘇可沒察覺他的情緒,回頭和喬母對視時才知道他又在強顏歡笑了。
喬母握住蘇可的手挽留道:“再留一會兒,一起吃個午飯再走吧?”
喬白松沒說話,但隱隱期待地望上來。
蘇可沒有拒絕。
吃完飯後蘇可必須要走了,喬白松堅持送她,穿著病人服也要將她送到醫院門口,如果不是蘇可拒絕,他恐怕還想把她直接送到目的地。
走在路上,他們隔了一臂,是普通朋友的距離。
喬白松:“昨天謝謝你。”
“是您給我打的電話,喬先生。”蘇可說道。
“嗯。”喬白松停頓兩秒,露出類似慶幸的表情,“應該是不小心按到的,還真感謝這次意外、”
他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否認——否認他有心有意,否認他想要蘇可,否認他哪怕在瀕死也只是想聽聽蘇可的聲音…這些事實。
“您昨天並不好。”蘇可說道,“心臟跳得很快,全身發抖,臉色白得像是屍體,趕到市醫院時連醫生都碰不得,只要一碰,害怕得從胃裡嘔血…還好喬亦寒及時趕到,將我們送到了您的私人醫院。醫生說您是病理性應激,是因為之前的事…大家都以為您好了,沒想到又復發了。”
喬白松垂下眼,他沒法對蘇可隱瞞:“…一直都沒好,只是我更習慣了。”
“但您每天來接我不會有負擔嗎?”
“不,不會。”喬白松搖搖頭。
“為什麼?”蘇可問道。
喬白松就怕她問這一句,他有些犯難,要說嗎?說出來就太明顯,太瞭然了……他喜歡她,期待她,所以病理都能克服,等待都成享受。
蘇可只等了他兩秒,繼續說道:“昨天我很驚訝,當我知道您有病理性應激的時候。”
他有病應該是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才對。
喬白松不解地望向她。
蘇可精緻的側臉,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彷彿只是在闡述事實:“您摟著我一點也不願鬆手。”但這瞬間,喬白松彷彿被她調笑般,後頸像被羽毛掃過,癢得發紅。
她還在說:“今天您母親趕到的時候,我和她說了,她也感到驚訝,她拜託我——也就是剛才您在門口聽見的,拜託我多留意您,不要讓您孤零零地死在外面。”
蘇可的眼轉過來,她圓鈍潤色的眼,映出他的身影:
“我答應她了。”
“嗡”地。
喬白松腦袋一片混沌。
難道他才是什麼剛成年的嫩芽仔嗎?蘇可只是在闡述事實——他當然知道她在闡述事實,但怎麼能這樣、怎麼能用這麼浮想聯翩的方式…?
真的有點曖昧過頭了,像是什麼婚前宣誓。
他還在想自欺欺人地藏起來,把那份喜歡像糖果一樣裝進罐子裡,但蘇可卻直接扯開他的面紗,將他整個人裸露,就連懷裡抱著的糖果也在光下。怎麼可能藏得住?
喬白松反應了很久,才有些聲音沙啞地回應:“…為什麼?”
——不是已經拒絕他了嗎?為什麼又要答應?
這次換蘇可沉默。
她其實也有些茫然,她不是會去療愈他人的角色,更何況她已經厭煩了拯救的戲碼。她知道自已在喬母面前只要像以前一樣一句話也不說,喬母不會說什麼,也不會難為她…
但她答應了。而且她當時也沒想什麼,就答應了。
她看向喬白松,穿著病服也儒雅的男人,比上次見面前還要剋制。
“你會孤零零地死掉嗎?”蘇可腦中閃過,突然問道。
喬白松想了想:“我…我不知道…”
蘇可:“那大概就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