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江鑰露出狐疑的神色。

“嗯。”蘇可將手機給他，“你自己看。”

學校網站是校內網，要掛學校vpn才能上，每位學生也只能用自己學號繫結一個賬號，但因為有匿名功能，所以才辨不清誰是誰發的。

江鑰拿過蘇可的手機，點開甚至連屏保密碼也沒有，桌面上除了手機自帶軟體，就只有一個vpn軟體。

江鑰用vpn登上校園網，賬號也是直接登入，進入她的主頁，別說帖子了，就連個回覆都沒。

“好吧…”江鑰癟嘴，正要把手機還回去，一條訊息很不湊巧地彈出來：

【帖子的事我很抱歉，我會處理好。】

正是喬亦寒發來的。

“臥…你們來真的啊？”江鑰瞪大眼，小聲嘟囔道，然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壞了事。

也不怪他，以前發生過太多類似的事，故意接近他們然後發在網上，借他們的名聲炒作什麼的…平時都是由另一個人解決，但今天居然掛在網上這麼久，江鑰以為是那人沒空，再加上自己閒得慌，乾脆就自己找上門了，哪知道…

難怪那人沒直接刪，原來是早知道發帖另有其人、不是炒作嗎？

江鑰將手機還回去，臉有些紅。

蘇可接過手機，等了會兒，見他還不走，有些疑惑，然後就見他臉越來越紅，像要燒起來一樣，有些扭捏，小聲道：“抱、抱歉，誤會你了。”

蘇可有些意外地挑眉，居然是會道歉的性格嗎？

說完，他又慌亂補充道：“你、你別連坐，是我弄錯了，喬亦寒他不知情、”

顯然是誤會了他們，還很義氣地撇清關係，“所以，你要生氣，對我就行。”

“我會補償你的。”

從小在溫室裡長大的孩子是沒太深的想法的，很單純，錯了就會改，誤會了人就要賠償道歉——也是他極好的教養。

蘇可單手撐著下巴，並不拒絕：“補償我一把小提琴。”剛好打工要用到。

他有些訝異：“只要這個嗎？”他以為是其他更利益的東西，比如公司合同一類…沒想到只是一把小提琴。

“那你放學等我。”

今天是社團日，提前兩小時放學，蘇可整理完課桌，江鑰剛好過來，在門外插兜等她。

蘇可走過去朝他點頭，他卻臉色怪異，像有事開不了口。

蘇可疑惑看他，他也不說話，走了一路都那副猶豫的表情，直到走到教學樓後的停車場，他讓蘇可等等，自己走了進去。

蘇可站在外面有些無聊，拿出手機才想起還沒回復喬亦寒，於是回覆他：【嗯，麻煩了。】

發過去後，喬亦寒很快回復：【今天有人來找你麻煩嗎？】

已經來了。蘇可想到。

但自然不能這麼發，他們是好朋友，只會讓人尷尬。

蘇可：【沒有。】

喬亦寒：【如果有人來找你麻煩，和我說。】

發動機轟隆隆的聲音。蘇可抬頭，就見江鑰騎著炫酷的紅色摩托車，他手上抱著頭盔，朝她揚了揚下巴：“上車。”

“…哦。”

蘇可神色複雜地走過去，江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車鏡裡的自己，把頭盔給她，“戴著。”

蘇可戴好後跨坐在車上，他又有些彆扭，不知道在猶豫什麼，反覆回頭看她，弄得好脾氣的蘇可都有些煩了。

“有事嗎？”

被她突然說話嚇到，江鑰縮了縮肩膀，理不直氣也不壯：“別催啊…我在想呢…”

他盯著她的臉，突然嘟囔道：“…怎麼就開摩托出來了，明明是想後座、”

望見蘇可怪異的眼神才反應過來，連忙大聲反駁：“不不，我不是想說這個！我想說！那個、”

他的氣勢又萎下來：“那個…你能別把今天的事告訴喬亦寒嗎？”

似乎真的很尷尬，又很心虛，微低著頭看她，眼睛圓潤溼漉，臉頰泛著點點紅。

“我沒有告訴他。”蘇可搖搖頭。

“那就好！”江鑰的眼又瞬間亮了，笑得毫無陰霾，“你真夠義氣。”

心情大好，他轉身發動車：“坐穩啦，要走了！”

……

車子停在郊區一處不起眼的地方，蘇可下車的時候差點沒站住，被江鑰扶了一把才沒跌倒。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給她戴頭盔了，她真怕她死在他車上。

江鑰有些心虛，扶住她，“沒事吧？”

蘇可原本打了點粉的臉此刻更白，幽幽地看著江鑰，看得江鑰更心虛。

“回去我開車。”

“啊？你會開嗎？”在蘇可的眼神下，江鑰越說聲越小，“我的車很貴的，別刮到了…”

是同意的意思。

江鑰撓撓頭，帶著蘇可往深處走。

這個人煙稀少的商業區，裝修偏向歐式，從石膏羅馬柱中穿梭，側面大樓的窗戶都是五彩琉璃拼湊而成，在陽光下望上去，能看見彩色的光暈。

慄發少年走在她前面，不羈的裝束，走姿卻優雅風度，像遺世的小王子，他的肩背很好看，自然地挺直，襯衫勾勒出肩胛骨，像翩飛的蝴蝶。

他停在一間有些老舊的店外，店門不大，站在門口就能嗅到木頭獨特的香味，江鑰側過身，讓蘇可先進。

燈也是昏黃的，裡面放著纏綿曖昧的爵士樂，鋪著棕色牆紙的牆上掛著幾把價格不菲的吉他，在店門的角落，還矗立著一張與店門格格不入的銀色鋼琴。

那是貝森朵夫施華洛世奇水晶鋼琴，由貝森朵夫和施華洛夫世奇聯合打造，估價在一千六百萬左右，全球僅有四臺。

喬白松第一次在金色大廳演奏時，使用的就是這臺鋼琴。

江鑰見她注意到那臺鋼琴，在背後說道：“那是喬白松的收藏。”

收藏？蘇可有些疑惑，怎麼會放在這裡？

江鑰敲了敲櫃檯的玻璃，大聲叫道：“老頭，來客人了！”

他叫喚完，一個老人才從簾子後出來，鼓著眼睛瞪他，氣哄哄地喘了兩口氣，“沒大沒小！”

江鑰被說了也無所謂，插兜朝蘇可揚了揚下巴，“我同學，她要一把小提琴。”

老人的眼轉到蘇可身上，走過來從櫃子底下拿出一疊老舊的賬本，翻開新的一頁寫下幾個資料，然後問她：“什麼要求？”

“不用定製，能馬上演出的就好。”蘇可說道。

“你有演出？”江鑰湊過來問。

蘇可點頭，“我等下有兼職。”

“嗯…”江鑰思索片刻，轉頭對老人說道，“老頭，你這裡不是有一把斯特拉迪瓦里嗎？我要了。”

老人登時瞪大眼，鬍子都要氣歪：“你小子！討好女朋友也不是這樣，那古董、能隨便送人嗎？！”

“女、女女朋友？？”江鑰差點咬到舌頭，脖子都紅了，連連轉頭看蘇可，“不不是女朋友！只是我同學…”

“而且你也太小氣了！一把琴而已…”

他話還沒說完，老人舉起手就要打他，“什麼而已？！臭小子不懂藝術別瞎說！”

眼看著巴掌就要打下去，蘇可拉開江鑰，露出些許歉意的笑，“抱歉，一把調好音的紅棉就好。”

老人冷哼一聲，“買紅棉去外面琴行，我這裡只做定製。”

“所以叫你給我斯特拉迪瓦里。”江鑰湊上來，他沒有意識，從蘇可身後支頭出來，顯得有些親近，“你別讓我在同學面前掉面啊…”

“又不是給你撐面子的。”老人這麼說著，卻還是走進店內的小屋，從裡面拿出一個黑色碳纖維琴盒，遞給蘇可，“你的了，記得定期來保養。”

蘇可接過，沒有故作矯情地拒絕，而且斯特拉迪瓦里的確是難得的小提琴，目前總數不超過700把，每一把都價值上百萬，還要有機緣巧合才能拍賣得到。

“謝謝，我會好好珍惜的。”蘇可背上小提琴，朝老人點頭。

老人盯著她，突然問道：“你在哪兒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