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了一會兒,她便起身打坐,運了一下體內的真氣,然後嘴裡喃喃幾句,“咻”地一下用食指和中指發出一點神力試圖破壞桌上的茶杯,卻沒想法在半空中洩了氣。
不信邪地她又試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她生氣地拍了一下床沿,停了片刻,又開始重新運氣,捏訣,直到粉色的靈氣將茶杯震得粉碎,她才滿意地彎了下唇。
雲徵的眼神從從招搖鏡移開,幾不可察地微微勾了勾唇,才踏雲往啟神殿而去。
“雲徵,忘川如何?”
上首是一位身披九龍暗袍,腳穿蠶絲所制的青月靴,頭戴紫晶冠的男子,他氣宇軒昂,渾身散發著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寰宇之內,普天之下,莫敢不從。此刻,他端坐於水晶王座之上,眸中肅目可清。
雲徵答道:“迴天君,冰河已破,魂魄已歸,臣已收錄在冊。”
被喚作天君的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正事問了,他又換了一副輕鬆的表情,笑著道:“聽說你收了個小徒弟?”
聽到沐白被提起,雲徵袖擺微動,雙手交疊,冷靜回答:“是,從忘川帶回的小精靈,有些修仙天賦,便讓她留下了。”
“能讓你說有天賦的,可不多見…”天君身子微微往前傾了下,像是在提醒他,“過幾日天后壽誕帶來瞧瞧,本君也想看看,那位有天賦的小精靈…”
“…是。”
麒麟峰的仙氣很足,沐白就算不練功也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充沛,用不完似的。
不過一想到可能是技能發揮了作用,她還是堅持練習雲徵教她的仙法口訣,畢竟天賦也要靠後天的努力加持,否則仍然會一成不變。
練完功,她正覺得無聊,便站上了麒麟峰峰尖,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仙雲和自由翱翔的仙鶴,她忍不住感嘆世界的奇妙。
誰能想到她有生之年能體驗到仙俠小說裡的場景呢,真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她往山下探了探頭,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從這裡跳下去會不會真的摔死…”
小黑:“別,這種想法很危險,請立刻停止。”
正準備吐槽小黑太不瞭解她,她可不是一個會尋死之人。
雲徵突然從她身後冒出,嚇得沐白差點一頭栽下去。
她低頭看了下腰上的金光,然後呆呆地看向身後的男人。
“師父!”這一聲呼喚,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雲徵手中捏著一條金光,直通沐白的腰身,他依然保持著那份微笑:“跳下去就會墮入無妄嶺,那處妖獸雲集,不論是妖魔還是神仙都免不了被吃的宿命。”
沐白眨了眨眼,愁苦著一張臉望著他,“師父,我沒想跳下去,原本只是覺得仙鶴能到處飛有些羨慕而已。不過,聽您這麼說,我現在覺得能飛也不是什麼好事,萬一掉下去,就成了盤中餐了。我還是不要學飛了。”
雲徵壓住嘴角的笑意,淡淡道:“害怕就不學,怎麼能變成厲害的神仙。”
沐白撇了撇嘴:“厲害的神仙一定要學飛嗎?我學別的不行嗎…”
雲徵嚴肅道:“飛行只是第一步,若你連這個也不會,別的就更別想學會了。”
沐白重重嘆了口氣:“好吧,被吃掉就被吃掉吧…”
雲徵嘴角動了動,收回沐白腰上的金光,目光變得柔和,輕聲道:“放心吧,為師不會讓你被吃掉的。”
說罷,雲徵喚來一片祥雲,一瞬間就站了上去,沐白縮手縮腳,遲遲不肯動身,見此,雲徵略施了一點法術,便讓她自覺走了上來,隨後便駕雲而去。
沐白一直半跪在雲上不敢睜眼,生怕自己一個不察就掉了下去。
“站起來。”
“不!”
“珠兒。”
“不不不!!站起來會掉下去的!”
沐白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兩個掛在耳邊的辮子也不停抽打著雲徵腿邊的衣袍。
雲徵低頭,微嘆了下,“不用怕,為師會幫你的。”
沐白仍舊趴在地上不肯動彈,雲徵無法,微施術法,腳下的祥雲瞬間消失。
身體沒了支撐,沐白整個人迅速直線下降,雲徵也隨著她的速度一起往下掉。
“啊啊啊…”
“快念訣。”
“啊啊啊啊啊…師傅救我啊!”
“念訣,再不念就真的掉下去了。”
“我忘了!!師父!我不要被妖怪吃掉啊!”
眼看兩人就要落入無妄嶺,雲徵見沐白仍然沒有念訣的意思,無奈地加快速度靠近她,終於在墜入山嶺之前摟住她的腰身將她帶了上去。
感覺有人靠近,沐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把抱緊,像是找到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再也沒有鬆開。
直到飛行停止,雲徵才看了眼胸口埋著的腦袋,像要將他的胸口鑿穿似的不停往裡面拱著。
本來是他摟著她的腰上來的,結果現在變成了沐白掛在了他的腰上。
“放開。”
“我不!”
“放開,已經上來了。”
“我不…”
雲徵有些惱了,一把拉開她的頭,“珠兒…你…”
這…
眼前的女孩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卷長而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一粒粒小小的淚珠,嘴巴已經委屈成了山羊鬍,白嫩的臉蛋也被摩擦得泛起了紅色。
斥責的話他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已經沒事了。”
似乎察覺到雲徵的情緒變化,她抽泣了兩聲,突然開始嚎啕大哭,邊哭還邊用他的袖子擦著眼淚。
“師…師父…我不想學飛…我…我不要學飛…”
雲徵微微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最終溫柔道:“好吧,不學了。”
這話說完,沐白立刻停止了哭泣,胡亂擦了下眼淚,就慌忙確認:“真的嗎?”
雲徵看向她花貓一樣的臉,低頭道:“嗯,不學了。”
她的臉上立刻就現出了笑容,就像剛哭得可憐兮兮的人不是她一樣。
“師父,你真是太好了!”一邊歡呼著,她不自覺就攀上了他的脖子,緊緊地將他抱住。
雲徵稍愣了一瞬,便皺著眉要怒斥她。
但她又立刻將他放開,好像真的只是因為高興而忘了分寸。
斥責的話沒有說出口,倒讓雲徵心中多了一些異樣的情緒,他將沐白送到木屋,隨後便立刻消失,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沐白微微笑了下,便躺到床上開始發呆。
這個雲徵…也不是什麼純情師尊,該懂的都懂了。那麼上一世,一開始就是故意吊著她了?
啊…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