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黏液的腸子,夾雜著黃白之物,纏繞在馬腿之上,隨著馬匹的狂奔而迸濺。
鏗……
一聲冷硬鳴響,劍刃出鞘,孔毅騎著馬掠過營帳,將手裡長劍反握,順勢將旁邊的倭奴割喉。
鮮血噴濺而出時,他收劍蓄力,猛地將泛著寒光的長劍,刺進前方一人的心口裡。
這時,他忽覺奔走的馬匹一頓,而後便連人帶馬的失去重心,向前摔去。
在翻下馬背的瞬間,他看到,是兩側的倭奴拿著絆馬索,將汗血寶馬的馬蹄,整齊割斷。
他猶如滾石墜落,而前方,正有匈奴舉著長槍向他刺來。
“滾!”他一聲暴喝,揮起長劍,猛地蓄力劈斷槍桿。
但是,還是有倆匈奴,從前方撲來,手裡的鋒利長劍直指孔毅。
他沒有畏懼,只是眼裡浮現出淡淡的不甘,他死盯著,百米外的百夫長營帳,眼睛通紅似血。
“十五,收回手臂……”一聲咆哮響起,緊接著,兩柄流星錘從側面驟然飈來。
孔毅下墜的時候,恰好這倆持劍的倭奴,被流星錘砸的腦漿迸濺。
他摔落到無頭屍體上,長出一口氣,而後馬不停蹄的翻身起來。
嗤嗤嗤……
至少三柄武器,紮在他下落的地方,將倭奴的無頭屍首砍成爛肉。
孔毅作為書生,即便臨時學習,也還是並沒將戰場劍術,融會貫通。
僅是盞茶的功夫,身上就添了不少傷痕,血液將素白長袍,染的腥紅。
憑著執念,還有三位軍士的輔助,他一路搏殺到百夫長營帳之外。
嗤啦……
揮劍掃破營帳的簾子,孔毅也被旁邊的幾個倭奴,給打的踉蹌兩步。
他踩著滿地的血液,腳步前踏,鼓起力量將幾人手裡的兵刃劈開,而後闖進營帳。
身穿玄黑鎧甲的倭奴,正端坐上位,旁邊立著約人高的長柄刀。
他盯著持劍飈來的書生,微眯起眼睛,猛地將紅木桌子拍起,踢向孔毅。
“膽敢來犯營地,莫非天朝要違反和談?”
“這鳥倭奴還會說華夏語……”刀疤軍士的聲音從後方響起,語氣裡帶著淡淡的不屑。
一隻寬厚的手掌,驀地抓住孔毅的肩膀,將他拉向後面,而後甩起三尺寬劍,攜帶著劈山裂地之勢,重劈而下。
砰!
咔嚓……
勢大力沉的紅木桌子,狠狠地砸在寬劍的劍鋒之上,將刀疤軍士撞的後退半步,但一聲清脆的裂響,也在營帳內響起。
一道醒目的裂痕浮現而出,紅木桌子也嵌在寬劍之上,被刀疤軍士透過巨劍舉著。
這時,倭奴百夫長伸手攬過長柄刀,帶著洶湧殺意,踏步而來,修長寬闊的刀身拖在地上,帶起一陣刺目的火星。
而後,腳掌前踏,重跺地面,連人帶刀騰空躍起,從後方劃出半圓蓄力,重劈向紅木桌子。
他劈中的位置,正好與刀疤軍士是相對的,兩股鋒利且蠻橫的力量,將紅木桌子直接從中間暴力劈開。
“砰”的一聲,碎木渣四散飛濺,紅木桌子壓迫空氣,墜落下去,將營帳的地面,都砸的猛然震顫起來。
桌子落地掀起的塵土,籠罩住刀疤軍士與倭奴百夫長,飛濺的木屑猶如利箭,徑直射向兩人。
兩道寒光猛地迸射而出,激散淡黃的塵土,等嗆人的灰塵逐漸散去,孔毅看到,長柄刀和寬劍猛地相撞。
兩者皆是迅捷如電,眨眼間便碰撞十幾次,刺目的火星不停閃爍。
刀疤軍士面龐帶著嚴肅,壯碩的身子卻極為靈活,偶爾架起寬劍擋住長柄刀,偶爾上挑下劈,這柄三尺寬劍,在他手裡,彷彿比長劍還靈活。
叮叮叮……
一陣急促的脆響浮現,刀劍迸射出的勁氣,將泥土地面割的七零八亂,在上面留下或橫、或豎的無數割痕。
破碎的地面,化為土塊,整體下陷幾寸,刀疤軍士積蓄力量,與倭奴百夫長硬撼一記之後,抽身後退。
他將寬劍拖在身後,孔毅敏銳的注意到,刀疤軍士肌肉遒勁的手臂,正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倭奴百夫長震顫手臂,將裡面的暗勁激散,他盯著面帶殺意的刀疤軍士,笑道:“沒想到在積貧積弱的南域,還能有你這種漢子。”
“呵呵……”刀疤軍士目光淡漠,他冷笑著反諷道:“倭國彈丸之地,你恐怕是島國裡,唯一完好無損的男人吧。”
之前兩人過招,倭奴百夫長被砍中數次,但由於他身上穿的玄黑鎧甲,寬劍只能將暗勁送進他的體內,卻無法傷其分毫。
刀疤軍士則與之相反,身上未著寸甲,只是身著粗布麻衣,卻沒被長柄刀傷到半點,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打的束手束腳。
這要真是在戰場上相遇,早在盞茶之前,倭奴百夫長就已人頭落地。
倭奴百夫長毫不生氣,他淡笑道:“這種勢均力敵的戰鬥,很長時間都沒有過了,你夠資格與我交手。”
孔毅從他不算正宗的口音裡,聽出其話裡的意思後,忍不住咧了咧嘴。
不愧是彈丸之地出來的人,如此不要麵皮。
“鎧甲與粗布麻衣,竟是勢均力敵,這位倭奴兄弟,還真是臉厚如城牆,莫不是整座島國,都是靠諸位的麵皮鎮守邊關的?”
倭奴百夫長面色如常,閉口不談玄黑鎧甲,他拄著長柄刀,眯起眼睛道:“這位壯士,你的手下貌似有點缺乏管教啊。”
“放屁!”刀疤軍士怒道,腳掌重踏地面,提起寬劍就要上前。
孔毅伸手攔住他,而後道:“老哥,這人交給我……”
刀疤軍士微愣,正想反駁,就聽孔毅壓低聲音說道:“靜姝的仇,在下必親手報。”
沉默片刻,刀疤軍士嘆了一口氣,回頭向營帳外走去:“我會為你守住帳簾,你若被殺,老子會親手割下他的頭,作為祭品供在你的墓前。”
“多謝……”孔毅點頭,目光肅殺。
看刀疤軍士離去,倭奴百夫長先是訝異,而後長出一口氣,目光裡帶著濃郁嘲諷,目視前方。
“小子,回家吃你的奶去,小心老子把你的頭擰下來,當夜壺用。”
“呼……”孔毅沒說話,而是吐氣蓄力,幾息之後已如離弦之箭,向倭奴百夫長狂飆而去。
“呵……不自量力。”倭奴百夫長冷笑,從下而上拖起長柄刀,直挑孔毅腹部。
之前的刀疤軍士力量驚人,劍術詭譎嫻熟,要不是他穿著鎧甲,恐怕早就被擊殺,而且這甲片還是特製的,否則根本禁不住寬劍的劈擊。
但是眼前這小子,一看就是書生模樣,還提劍的姿勢都頗為生疏,估計還是雛兒,根本就沒上過戰場。
倭奴百夫長眼裡泛起殺意,他估算著孔毅揮劍時的力量,而後陡然變換招式,後退兩步,而後長柄刀猶如蛟龍出海,直刺前方。
叮……
不算寬闊的刀身,帶起寒光,毫無徵兆的從頭上劈落,這是變招速度太過迅捷,而令攻擊軌跡暫時消失的技巧。
在戰場上,這也屬於古刀術之一,只是因其對力量和體質的要求過高,所以只有少部分人才能使用出來。
憑孔毅現在的力量,只能暫時將挑、刺、劈這類簡單的古戰場劍術,融合在實戰裡。
不過,不知為何,他的反應速度,卻是比普通人敏銳不少。
叮……
就在長柄刀即將劈落之際,孔毅收劍回防,後退半步,將長劍橫在胸前,堪堪避開距離心口,只剩半寸的刀尖。
“呦?”倭奴百夫長瞳孔微縮,沒想到孔毅防住這招。
孔毅手臂蓄力,手腕向上擺,意圖將長柄刀挑飛,但這柄刀通體由精鐵鑄成,本就異常沉重,加之這倭奴百夫長蠻力驚人。
他這一挑,長柄刀竟是紋絲不動。
“可笑……”倭奴百夫長嘲諷道,向前遞出長柄刀,擦著長劍就要刺中孔毅胸口。
雖說對面的小子,能擋住這詭譎的一擊,但這便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力量低、敏捷低……對方甚至不如老兵,只是空有敏銳的反應力。
鏗……
兩柄武器摩擦出刺眼火花,長柄刀直接刺破素白長袍,直指心口。
孔毅盯著扎進衣服裡的刀身,面色微變。
即便是憑孔毅的反應速度,也是在刀深入半寸之後,才回過神來,連忙後退躲避。
但倭奴百夫長的速度也不慢,直接擎著長柄刀往前跟進,明晃的刀身猶如跗骨之蛆,貼著心口猛的往前遞去。
孔毅面帶狠色,直接將手裡長劍擲出,目標是倭奴百夫長的面門。
嗤啦……
空氣猶如布帛,傳出刺耳的撕裂聲,長劍猶如離弦之箭狂飆而去。
玄黑鎧甲只覆蓋頭與身體,並且在腳踝,還有腰間都是有縫隙的,這也是戰場對戰時的,主要針對地點。
“哼……”倭奴百夫長眼裡泛起寒光,他先是將長柄刀前遞半寸,而後才收回,輕易挑飛毫無支撐力的長劍。
“連武器都沒有,老子看你如何戰鬥……”
倭奴百夫長嘴裡連聲冷笑,緊盯著孔毅心口破碎的衣袍,並沒有拖延太長時間,直接拖著長刀狂奔而來。
孔毅在扔出長劍時,就在分析戰局,單憑力量他肯定無法與之抗衡,即便對方是矮壯的倭奴,但畢竟是戰場老兵,肯定力氣不俗。
而且長柄刀長約七尺,立起來比人還高,兵器相爭自然是長者更強,他沒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長。
不過,這營帳內面積狹窄,長柄刀也會因其規模而束手束腳。
想到這裡,他向旁奔去,直奔營帳角落,順勢從地上撿起根半尺長的木棍。
倭奴百夫長看他丟棄武器,只是奔逃,只當他是駭的心膽俱裂,現在是無意識的亂跑。
“哈哈……”他仰頭狂笑,肆意虐殺著他眼裡的螻蟻。
倭奴百夫長趕到的時候,恰逢孔毅翻滾到營帳角落,整座帳篷呈八角狀,所有對角,都是等比例的45度左右。
他眉頭微皺,隱約感覺到不對,但平日裡習慣粗獷對戰的他,壓根就想不到孔毅的意圖。
他擺臂將長柄刀掄圓,橫著劈向孔毅脖頸,勢大力沉的精鐵刀柄,將空氣抽的嗚嗚作響。
砰!
然而……
長柄刀還沒等劈中孔毅,就先撞在營帳的支撐架上,將整座帳篷都砍的搖搖欲墜。
倭奴百夫長瞳孔微縮,正想抽出長柄刀,繼續劈砍孔毅,就被後者扔出的半尺木棍,砸中腦袋。
“咚”的一聲,木棍應聲而落,雖說這玩意兒並不鋒利,也不沉重,但他總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而且,這木棍還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眼睛上,貌似是有木屑眯進眼睛裡,扎的他只覺兩眼異常刺痛。
“八嘎,***……”倭奴百夫長嘴裡吼著倭國語,聽起來還是問候家人一類的。
孔毅趁著這段時間的空擋,猛地奔過去,撿起插在地上的長劍,而後順手撈起地上的石塊。
倭奴百夫長踏步趕來,仗著鎧甲護體,先抬腿猛地踹向孔毅腹部,而後掄刀便劈。
孔毅橫起長劍擋住腿鞭,借勢向旁翻滾,躲避掉當頭劈落的長柄刀,順勢將手裡的土塊,盡數灑向倭奴百夫長的面龐。
“卑鄙!”倭奴百夫長暴吼一聲,亂揮手裡的長柄刀,以作防禦。
孔毅壓低身子,直接揮劍划向他的腳踝。
嗤啦……
褲子破碎的同時,鮮血流淌而出,順著鎧甲的縫隙溢位,染溼地面。
一擊得手後,寒意驀地在心頭浮現,孔毅下意識的往旁邊側翻,但還是被長柄刀劈中手臂。
“嘶……”從未受過傷的孔毅,被刺痛激的倒抽一口冷氣,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不過好在,倭奴百夫長視線模糊,這下刀劈也只是,依據經驗的試探攻擊。
所以,傷口並不算深,更談不上致命。
但是噴湧而出的鮮血,還是將袖袍染溼。
孔毅忍著劇痛,連忙爬起來,向旁邊的角落裡奔去。
這時,倭奴百夫長眼睛通紅似血,直拖著長刀劈砍而來。
咔嚓……
這次營帳角落的支撐架,並沒有抵擋得住長柄刀,直接被劈的從中間,齊齊斷裂。
帳篷一陣搖晃,甚至都有點扭曲,孔毅抬頭看向頂棚,略微估算,而後朝著對角飈去。
這次,倭奴百夫長早就看破他的路數,反手拖起長柄刀,衝著他的後背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