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我頓時為自己的冒失懊惱起來。
這樣不會被人認為很奇怪吧？該說不說，交際這一方面屬實是毫無天賦。
面前的人影立刻有了回答。
“是的，高二三班。”
悅耳的聲音徘徊於腦海，這音色與記憶中的那人有些參差，但大體上還是一樣的。
高二三班，我們班有這號人物嗎？不，不會吧，我不會認錯的。但是，她不是……
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翻身下床，腳步略有些不穩，我匆忙來到了她的身後。
本是沒必要急急忙忙的事情，但我卻亂了分寸。本想直接開口詢問，但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但一直這麼待下去又太過尷尬，猶豫著，最後卻吐出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語。
“吶…你喜歡銀杏嗎？”
面前之人有了迴音。
“喜歡。”
局面再次陷入了僵局。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嚥了口唾沫，勇敢的開口說道:“請問，同學，你可以轉過身來嗎，我也是高二三班的學生，讓我確認一下你的身份好嗎？”
太突兀了吧！這樣無理的要求怎麼可能會答應啊！言辭也太過直接了吧！肯定會被別人當成是那種搭訕的油膩大叔啊！
但是，與我想的正相反。
“好。”
未來總是難以預料，應答的允諾闖進我的心房，令我的心跳加快。
纖細的身子旋轉過來，我怔怔地注視著眼前人的臉龐。
這張無數個日日夜夜令我魂牽夢縈的臉，不論多少經年，不論在何種遙遠的地方，我都一定可以準確無誤地辨認出來。
身子微微前傾，微彎的眼睛裡生出淡淡水霧惹人迷離，白皙細膩的面龐此刻悄悄躍上了一抹粉紅。
雙手背在身後，只露出一小截白嫩的小臂。
秋日之風裹挾著銀杏葉席捲而來，縷縷髮絲隨風飄揚，漫天的金黃化作細雨隨風凌亂，少女的芳香撲面而來。
我想挪開我直勾勾的視線，但卻像被定住了一樣。
我想轉身跑向遠處放聲吶喊，但腳卻難以抬起。
直到風止花落，少女伸手為我撫過頭髮上的銀杏葉，輕聲呼喚。
“眼青，歪，許眠青。”
我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正想別過頭看向無關緊要的地方。
少女見此狀，鼓了鼓腮幫子，用著柔弱的小手按住我的臉頰，狠狠將我偏離的頭轉回。
目光交匯，少女面上原本漸漸消退的紅暈頓時又重新浮現，鮮紅得仿若夠滴出血來。
“許眠青，”她顧不上害羞，死死瞪著我，紅唇輕啟:“明明一兩年沒見了你告訴我你在矜持什麼，搞得還要我主動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虧我在聽到你昏迷後馬不停啼地從休息室趕過來，你就這麼對我的你這麼慫嗎，啊昂！”
這是姜冉的老習慣了，一生氣緊張說話就會嘰裡呱啦講一大堆，什麼事她都能吐出來，完全不經大腦思考，全憑肌肉記憶。
“對…對不起啊。”我鬧著腦袋，支支吾吾:“小…小冉，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姜冉氣鼓鼓地撒開手。
她來回打量了我幾眼，嘟起嘴，用力地別過頭，輕哼一聲，冷漠地朝門外走去。
沒走幾步，又轉回頭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的外套我給你放椅子上了記得穿上，外面有點冷。”
“喔。”
剛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快點到測試場來，因為你，時間已經耽誤不少了，快點過來！”
話音一落，姜冉便再次朝門外過去，只留下一個背影。
我一時啞然，注視向椅子上的外套。心臟砰砰直跳，想必我的臉也已經羞紅一片了吧。
突如其來的相遇讓我措不及防，真是的，我為什麼這麼慫啊，又搞砸了！
我搖搖頭，哀嘆著自己的軟蛋。
正當準備伸手穿上外套時，緊閉著的房門忽然吱呀呀開啟，從縫隙中鑽出半個小巧的腦瓜四處張望著。
像一隻覓食的松鼠在尋找著松果。
看到我直愣愣地盯著她時，眼神陡然變得慍怒，沒有控制住音量，羞惱道:“出門左拐是測試場！”
房門被重重合上。
……
等到我來到測試場時，只剩下一支隊伍了，是乘坐第十號車的同學，姑且稱之為第十隊伍吧。
而已完成測試的絕大部分人正坐在一邊的座椅上靜待下一步指示。
我環視一週，快速地跟到了第十隊伍的後面。
姜冉正尋覓著什麼，東望西望，在看到我來時，眼神閃過一抹欣喜但又立馬變得冷淡了起來。
“喲，”她輕瞥我一眼，冷冷地說:“你總算來了啊。”
我雖不善交際，但此時還是明白該做什麼，誠心誠意地道了句謝。
“是啊，多虧了你的提醒，不過我肯定要找好久。”
“是的嘍，你還知道!不枉我特意跑了一趟。”
“我可是很知恩圖報啊。”
正如我所說，姜冉作為我唯一的朋友，只有在與她相處時我才能不考慮那麼多，由衷地感到愉悅。
“吶，小冉，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啊？”
姜冉輕輕瞟了我一眼，又將目光偏向正前方，開口道:“因為無聊，在家太無聊了，我就報名參加了災人司的招新。”
“噢，原來還可以自己報名的啊，真是長見識了，我還以為只有我們這種高二學生統一和秘密篩選呢。”
“你說得沒錯，絕大部分都是如此執行的，我也是僥倖得到了報名資格才來的。”
“那也挺厲害了。”我衷心地誇讚道。
“那是！”姜冉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道:“那你要不要做我小弟啊？”
“如果可以的話，我肯定願意啊！”
不經意間，我也展顏微笑了嗎？
再次交談了一會兒後，測試科的科長，江雪晴走到了人群的前方，身後跟著一名穿著白大街，拿著寫字板的女士。
江雪晴冷冽的目光淡淡一掃，原本有點嘈雜的人群頓時安靜，自發地組成了整齊的方陣。
她還真是壓迫感滿滿啊！
我收回了視線，目光投向正前方。藉此機會，我觀察起了測試場。
整個測試場呈圓形，空間充足，可以容納大概2000人。
標緻性的白牆圍繞四周，與先前的風格稍有不同，一部分牆面被替換成了玻璃窗。
一排排座椅相倚而列，此刻已坐滿了人。四條通道貫穿牆面，兩兩對稱，而我正位於第四齣口處。
圓心處矗立起一座高塔，與透過玻璃窗瞧見的白雲並齊。高塔上排滿了奇形怪狀的花紋，一路蔓延至塔頂。
距離太遠難以看清雲端之上塔頂的模樣，似乎有什麼物體盤據其中。
塔底，一面巨大的青金石板宛若柵欄一般擋住了人群前行之路，石板上似乎刻著與高塔上相似的印記。
“在即將開始進行測試前，因某些原因，我再次將規則強調一遍。我身旁的這位是張助理，負責記錄你們【權柄】的資料。”
她看向了場中心的青金石板，用著熟悉的語氣說道:“進行測試的流程十分簡單，你們只需用手輕觸面前的青金石板即可。接下來，石板上將會出現大大小小的波紋。這是被賦予【權柄】的特徵。再然後，我們的測試官多米洛將會把你的測評結果公之於眾，你的測試也就此結束。”
“多米洛並不會直接告訴你【權柄】的測評結果，而是將以我發現了……的蹤跡這樣的句式來傳遞資訊。而在發現之後，蹤跡之前的關鍵詞將會與你所得到【權柄】能力有著莫大的關聯。若你毫無天賦，則我並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將會是你的結果。在多米洛的話語中，神力指數指你可以支配的神力的數量，神力純度指的是你支配的神力的質量。”
“好了，到此結束，最後希望諸位都能取得理想的結果，做出正確的選擇。祈求神恩吧！”
言罷，江雪晴雙手合十，低下頭，閉上雙眼，虔誠地祁鑄著。
我也有樣學樣，緊跟著身旁的人一起模仿著。這樣會不會有點像那種邪教在祈禱？
過了大約三分鐘，江雪晴用著缺乏抑揚頑挫和感情的語氣說道。
“第一位，扶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