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入了南柯橋記錄的一個夢境,只有沿著夢走完才能出去。
跟在主人公身後,沐寒試圖分析這人為何尋死:“他的樣子像個讀書人,尋短見的原因要麼是仕途失意,要麼是年紀大娶不到媳婦。”
“枕頭,肯定和他拿著的枕頭有關。”,斕吟雪還是覺得枕頭更可疑。
回到男子的家,父母健在,娘子溫柔,子女皆全。簡直是人生贏家,自盡的可能性更小。他擦乾淨臉,回房換上做工最精細的衣服,用案上的毛筆寫完一封文書收入懷裡,然後牽著家裡的毛驢出門。
連夜澤的元神進屋,大致看了一眼他寫的內容:“信裡說修築堤壩的撥款遲遲未到,馬上便是汛期,恐會沖毀稻田,造成下半年的饑荒。然白涼郡腐敗成風,官官相護;小吏求告無門,望天子開眼,救救無辜百姓。”
“家裡住那麼小的院子,碗裡只有清湯白粥,鞋子上有補丁,是個好官吶。”,沐寒的話讓葉須臾的記憶清晰起來。
“白涼城的歷史記載裡,確實有位姓葉的好官。傳記裡說:葉亭花費三月到皇城求見天子,然而天子沒有接見。為明志,他就在皇城的大門口跪了五天四夜。幸得一位宮女出宮採辦,替他把文書帶了進去,但那宮女遭人設計,死在深宮的石榴樹下。許是上蒼開眼,天子與美人賞花時,一隻蝴蝶把破碎的染血文書送到了天子手裡。天子看完文書大怒,處罰了白涼郡大大小小十幾個官員。可惜的是,葉亭回到家裡,家人已經餓死,自己無顏苟活就在雨天跳河自盡。”
千陌殤施法把毛驢和人都定住:“按你所言,我們首先看見的便是夢境的結尾,接下來應該是他求見天子的場景,再然後是遇到宮女,最後是回家跳河。不能順著夢的順序一直走,它是永遠走不盡的,根本不存在入夢一說。”
連夜澤拔出劍,刺向姓葉的官吏,他是幻境的支點。
“開個玩笑,仙君饒命,我就是覺得好玩。”,藍色的枕頭變成一個馬尾與身高等長的小孩。
沐寒掐著小孩的臉:“還不快點帶我們出去?”
“好。”
出了幻境,大家果真站在橋上,不過並沒有下雨。日頭很辣,集市特別熱鬧。
“你是哪路神仙,報上名來?”,豆包拉著他長長的馬尾。
“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黃粱童子是也。”,小孩的抖落許多穀物。
斕吟雪知道現實中百姓們都看不見南柯橋:“你和夢裡的人是什麼關係,橋上的幻境,究竟有何意義?”
“本童子便是那隻替他送信的蝴蝶,幻境是為了不讓壞人拿走橋下的寶物,設計者是我家主人。夜澤仙君,我們有相同的使命。”,黃粱在追豆包,同它扭打作一團。
連夜澤用瞳術觀察水面:“南柯橋下,周公藏夢,原來是這樣,幸會。”
“你也是蝴蝶,真巧。”,斕吟雪看不破他的真身,說明其修為在自己之上。
黃梁用頭髮做翅膀,飛過來把手放在斕吟雪的頭頂:“同類,嗯,不對。你不是純種的蝴蝶,但我是純的。”
黃粱童子的話,讓連夜澤和葉須臾頓時變了臉色,千陌殤急忙護住斕吟雪。
“天界真是不死心。”,葉須臾放出訊號,許多鸞音仙樓的弟子御劍飛來。
連夜澤居然召出了神器:“若真的是她,人絕不可能交給你們鸞音仙樓。”
“連大哥,你果真有事瞞著我。”,千陌殤有點帥,他下意識的把斕吟雪和連夜澤隔開。
沐寒也拿著雙刃擋在斕吟雪前面,“吟雪,她究竟是誰?為何你們要像物件似的爭搶她?”
“她可能是蝴蝶王之女。”,黃粱童子用麥穗把豆包像貓一樣的捉弄。
蝴蝶王,頌雲告訴我說,藏巖林關於他的記載很少,最重要的一條是:挑起了妖族和天魔兩族的大戰。千萬別是我,成了三界罪人的女兒,得有多少仇家啊。
“翩躚錄的尋找離不開斕吟雪,帶她回去,對鸞音仙樓並無助力。花神已經許可她相助於我,此乃天后聖令,葉兄不妨親自過目。百花園的正規仙娥,服從天界調派是理所應當的。”
葉須臾揮手,示意鸞音仙樓的眾人退下:“你有驚夜槍,我有昆吾劍,動手雖是遲早的事,卻不是現在。”
葉須臾拿出沉香木為體,雕了紅色牡丹花的玉盒,盒裡有條白色為底,長六尺,寬三寸,輕薄如蟬翼,兩端掛著鏤空的木雕蝴蝶,蝴蝶的眼睛是月光石。
葉須臾把東西用術法送到斕吟雪手邊:“日月綾由盤古幡的邊角料製成,是蝴蝶王生前仿十大神器的得意之作。能驅使日月綾的人,不是蝴蝶王的血親,就是盤古大帝的轉世真身。”
“我修為被封,該如何測試?”,盤古大帝都搬出來了,斕吟雪內心非常惶恐。
“南海尊者修煉的術法被天界定為禁術,反而言之,使用禁術天界想管也管不了。不過在天界所轄的區域使用禁術,火神赤燃會追來的,畢竟他最痛恨南海尊者。”,連夜澤張開結界。
葉須臾當著大家的面把頭髮給扯下來,他是個和尚,頭頂有條金身引:“好在你的修為不高,否則以我的實力無法解開縛仙鏈。”
“吟雪,你要是疼,就用力咬我。”,沐寒抬著胳膊。
青色閃電劈在頭頂,隨後沿著我的四肢百骸遊走。脖頸和四肢有轉瞬即逝的灼燒感,掉落一層金色的浮塵之後,原本無法聚集的靈氣回到了身體裡。與此同時,日月綾主動繞到我胳膊上。
“主人,看來你,,,”
沐寒做最後的掙扎:“會不會是,,,
斕吟雪隨意甩動幾下,橋下的水全飛旋起來。葉須臾和鸞音仙樓的弟子交代幾句,他們就用陣法離開了。沐寒買來果脯,我們坐在南柯橋的欄杆上邊吃邊聽。
“青荷孕靈,白芍育形,何解?”
“你差二十年才能成形,但青荷仙子的靈體已經損毀。不忍見好友的血脈斷絕,白芍仙子便用自己的仙元餵養你。”,葉須臾開啟天書殘卷。
知道所有的事情,我只覺得腦子一團漿糊。偷了翩躚錄的顏舞,是我姑姑,連夜澤差點成為我姑父。翩躚錄是鸞音仙樓的寶貝,顏舞拿自己大哥的東西於情於理並不算過分。爹孃的死與三界有關,但結合種種緣由是自食其果和甘願犧牲。
沐寒推平我皺起來的眉頭:“上一輩的恩怨,與咱們無關。”
“若真要懲罰你姑姑,我會幫忙求情,不必為沒有發生的事苦惱。”,千陌殤開口安慰我。
“是啊主人,豆包也會替姑奶奶求情的。”
“趁她沒有釀成大禍,抓緊時間去找第二絃比唉聲嘆氣強。”,葉須臾追上路過的白髮老夫妻。
兩位老人只有九十多歲,未滿百歲。知道我們要找百歲老人,於是給指了戶人家。
“黑白無常立門,家中有喪,得快些。”,連夜澤看見蹲在門口打盹的冥府陰差。
“叩叩叩~”,沐寒敲了敲門。
小斯提著藥罐探出頭:“老爺吩咐,府裡最近不見客。”
“在下略懂些醫術藥理,治好過不少疑難雜症。”,葉須臾趁他要關門的時候,單手推著門。
年長的小斯敞開門:“諸位器宇不凡,頗有仙姿,容我去稟告一下。”
火急火燎的老管家出來瞧了一眼我們,然後又拉著小斯跑回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