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鎮,迎仙樓。
今夜的迎仙樓,顯得有些冷清。
只因各門各派弟子,都已趕往飛翼門。
平靜了許久的三郡,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一個魔教。
身為名門正派的俠義之士,自然全都不甘落後。
他們備好乾糧,去往飛翼門安營紮寨,勢要將飛翼門狼子一個不留。
“夏老弟,這是數日來各個酒樓、鋪子的收入,請過目。”
鮑蘊和恭敬遞上一本厚厚的賬本。
夏長空隨意翻開幾頁,每一頁都詳細記載著各種收入來源。
簡單看過之後,夏長空滿意的點點頭:“辛苦老哥了。”
“老弟折煞老哥了,不知老弟這次是要銀票,還是碎銀?”
“碎銀吧,用起來方便。”
鮑蘊和一愣,相比較碎銀,他自認為銀票攜帶起來更加方便。
不過轉念一想,夏長空是什麼人?
那可是青雲宗的仙人,寶貝自然少不了。
“若是碎銀的話,怕是會花些時間。”
“這個不急,而且今日與老哥共飲,老弟我有一事相求。”
鮑蘊和嚇得趕忙起身,又覺不放心,於是乾脆跪在地上。
“老哥,你這是作甚?”
“這樣踏實~”
“……”
夏長空無語,也便任由鮑蘊和跪著了。
“老弟……呃不,上仙,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便是。”
“還請老哥明日為我準備千人一年的衣食住行,只許多,不許少。”
“這麼多,怕是會有些棘手。”
“所需正常開銷,老弟以三倍購買,老哥自行從賬目里扣除便是。”
夏長空大方的丟擲一枝橄欖枝。
鮑蘊和眉頭深鎖,權衡一番:“夏老弟,不是老哥不識抬舉,這麼多東西,最快也要明日晚間。”
“好,明日晚間,你將所有東西連同碎銀,一起送到鎮外十里的一座湖泊處。”
“是~”
鮑蘊和擦了擦冷汗,又殷勤的為夏長空斟滿茶。
小心問道:“夏老弟,不知老哥可否現在就去準備?”
“有勞老哥了~”
鮑蘊和千恩萬謝,躬身離去。
夏長空慵懶的靠著座椅,愜意的品著香茗。
約莫一個時辰後。
一陣風襲來。
夏長空早已習慣,未見其人,便開口道:“魯長老,為什麼你這麼喜歡嚇唬人?”
“是你小子膽子太小。”
“好吧,您是長輩,您說了算。”
夏長空起身,拿起茶杯,親自為魯年倒上一杯茶。
至於一旁黑臉的石曲,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長空,你叫石曲來,所為何事?”
“年輕人的事,就不勞魯長老操心了。”
魯年一愣,沉吟一番:“也罷,未來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老夫還是去飛翼門看看吧。”
“魯長老慢走,不送~”
話音落,魯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而他那杯原本倒滿的茶,已經見底。
夏長空撇撇嘴,表面不屑,心裡卻羨慕的要死。
什麼時候,他也能這般來無影,去無蹤?
而且,夏長空也暗暗發誓,等日後自己可以修行了,斷然不會再像現在這般,挖空心思算計。
到那時,就四個字:不服就幹!
乾的過就死磕,幹不過就跑。
反正符籙有的是,揮霍就是了。
石曲立在一旁,眉頭皺的都快練成一條線了。
也不知這死胖子在意淫什麼?
莫非在笑話他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出糗?
一念至此,石曲身上隱隱有殺氣浮現。
夏長空斜眼看了他一眼:“傻站著幹嘛,難不成也等著我給你讓座,為你倒茶不成?”
“哼,區區糟茶,本聖子才不屑品嚐。”
“糟茶?聖子,你可知這月尖,就是你魯爺爺都愛不釋口。”
“哼,魯爺爺不在,你自然怎麼說怎麼是。”
夏長空眨眨眼,上下打量石曲。
“這麼大火氣,莫非你小子又吃癟了?”
“放肆!”
轟~
強橫氣息撲面而來,座下椅子直接粉碎。
夏長空猝不及防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和你們這些能修行的傢伙說話,我看糟心才是真的。”
夏長空憤憤不平,起身來到另一張椅子坐下。
石曲哼了一聲,坐到夏長空對面,質問道:“你叫我來,所為何事?”
“解惑~”
“解惑?我有何惑之有?”
“你有什麼疑惑,難道心裡沒數麼?”
石曲眼神冰冷:“紫月?”
“還不算太傻~”
夏長空笑呵呵的拿起茶壺,為石曲倒上一杯。
催促道:“嚐嚐,或許你就不會說這是糟茶了。”
石曲不知夏長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這茶魯年之前喝過,他也不用擔心夏長空會下毒。
一口下去,頓時眼前一亮。
怪不得魯爺爺離開前,也要喝光杯裡的茶。
“此茶名叫月尖?”
“不錯,還是糟茶否?”
“多少銀子一兩,我要百兩。”
“呵呵,想不到聖子也是懂茶之人,此茶稀有,百兩銀子一兩,這百兩嘛,就是一萬兩銀子。”
“你怎麼不去搶?”
石曲聽罷,頓覺無語,但倒茶的動作,卻沒有停。
夏長空笑道:“估計就是搶,也沒有我這茶來的快。”
石曲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再次問道:“你為何要為我解惑?”
“原因嘛……我若說是魯年希望我們做朋友,你信麼?”
“信!但不會這麼簡單!”
“小仙女不在,聖子果然才智過人,佩服佩服~”
石曲臉色黑了下來:“你莫非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殺我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不殺你,我有何好處?”
“十年內,茶護不會娶小紫月!”
石曲身軀一顫,眼中有希望曙光。
“你又要如何為我解惑?”
“這個嘛~”夏長空敲了敲桌子:“其實聖子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可我的答案,紫月不在乎~”
“但小仙女的父親,紫川教主,會在乎!”
石曲眼睛越來越亮。
他本就是天之驕子,奈何被情所困,當局者迷。
如今經夏長空簡單提醒,便明白各種利害關係。
修者世界,弱肉強食,以武為尊。
只要實力足夠強大,總會有人趨之若鶩,攀龍附鳳。
紫月現在還小,可以任性,可以胡來,身為紫月父親的紫川,可以縱容。
甚至明知他喜愛紫月,也不聞不問,任由他洋相百出。
歸根結底,還是他的實力,不足以驚動紫川教主。
當有一天,他以神王之姿出現在紫陽教。
或許根本不用他廢話,紫川教主也會親手將紫月奉上。
在這個殘忍的修真世界,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
而且,真到了那一天,曾經的所有恥辱,也會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想通這一切後,石曲不再迷茫,心性豁然開朗。
“你……為何幫我?”
同樣的問題,再次問出。
但這一次,夏長空沒有馬上回答。
沉默許久後,還是如方才一般,說道:“或許,我們本就該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石曲神色凝重,因為他從夏長空的眼中,看到了濃重的殺意。
“你想利用觀山宗?”
“說的那麼難聽幹嘛?”
“這麼說,我說對了?”
夏長空聳聳肩:“我若足夠強大,觀山宗自會甘願被我利用,我若依舊是個廢物,你們又何必被我利用?”
“你想讓我們日後做什麼?”
“聖子,你喝的是茶,不是酒,怎麼開始問起醉話?”
石曲怒色一閃而逝。
又是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
石曲突然問道:“看來,你想要做的事,是觀山宗做不了的,也是紫陽教做不了的~”
“聖子,你喝多了,不要逼我殺你!”
“你?殺我?呵呵~”
“蜉蝣尚可撼樹,更何況,你這堂堂聖子,也不過金丹境後期修為!”
夏長空說罷,老神在在的取出一個香囊,放在桌面之上。
隨即,他瘋狂運轉導引術,體內隆隆作響,桌椅板凳不斷顫抖,四散移位。
石曲高傲的看著夏長空,這點氣勢,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就這?”
“這已經足夠了~”
夏長空說罷,猛然起身,拳頭揮舞間,罡風襲人。
石曲冷笑一聲,玄功運轉,準備硬接夏長空一擊,以此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實力。
然而,就在玄功剛剛運轉之際,一股虛脫的無力感瞬間傳遍全身。
“怎麼會這樣?”
跌坐在椅子上的石曲,驚恐的望著氣勢不斷攀升的夏長空。
一拳出,罡風肆虐。
轟~
一聲巨響,大地塌陷,一座丈餘方圓的深坑驟然出現。
石曲大驚失色,自問就是全盛時期,接下這一擊,也很難保證不會重傷。
“你……你是體修?”
夏長空撣了撣手上的塵土,答非所問:“現在,我夏某人,可否有了與你做朋友的資格?”
“有了~”
石曲不得不承認,他的認知,這一刻被無情的粉碎。
“既如此,希望你日後能夠勸說你父親,必要時,為我夏某人兩肋插刀!”
“只因你幫我解惑?”
“不,是因為我想多一個朋友,而不想再覆滅一個宗門!”
“狂妄,你以為飛翼門是因你而滅門的?”
“五日後,你自然會知道,希望到那時,你再仔細考慮考慮我的提議!”
夏長空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石曲試著動了動身子,發現依舊全身無力。
急道:“離開前,你是否先給我解藥?”
夏長空腳步一頓,尷尬道:“呃……忘了和你說了,我也沒有解藥~”
“你~”
石曲氣的差點吐血,他這副模樣,若是被其他門派看到,怕是又要遭到恥笑。
“哦對了,剛才那一拳是表演給你看的,造成的損失,理應有你買單,記得給錢哦~”
“%¥……”
石曲想罵人,可惜他想罵的人,已經離開~
而身子不能動的他,反而有了思考的時間。
“覆滅一個宗門?”
“不是飛翼門?”
“又會是哪個宗門?”
“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