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閣。
當最後一階臺階邁上後,夏長空噗通一聲,如同一灘爛泥般軟在地上。
豐滿的大肚腩,劇烈的起伏著。
兩個小道士走上前來,明知故問道:“小師叔,您這是怎麼啦?”
“累……的~”
夏長空呼哧帶喘的說道,絲毫不覺得丟人。
兩個小道士捂嘴偷笑,假惺惺道:“小師叔何苦受這罪?下次提前知會一聲,我二人御劍飛行,接小師叔就是了。”
“養心閣就師父你們仨,怎麼通知?難不成通知完你們,師叔我再下去等你們御劍飛行?”
“也不是不行!畢竟御劍飛行,還能順便領略咱們青雲宗的秀麗山河~”
兩個小道士氣死人不償命。
“兩個孽障,貧嘴是不是?還不速速過來攙扶?”
夏長空把眼一瞪,嚇得二人趕忙上前。
二人一個叫雲慶,一個叫明德,年約十五六歲,極為機靈。
是宗主牧天成專門尋來伺候老宗主的。
二人仗著常伴老宗主左右,故此才敢放肆。
不過二人也不敢太過放肆,否則以小師叔的為人……
嗯,鐵定沒好果子吃!
夏長空被二人攙起後,當真是一點力氣都不捨得使了。
如同一灘爛泥一般,嵌在二人身上去往養心閣。
“下次說什麼也不自己爬樓梯了,耽誤時間不說,還要命!”
夏長空碎碎念,決定自今日起,再也不心疼師兄他們。
就從大師兄開始,排著隊的送他見師父。
反正是他的親師兄,不用白不用!
養心閣內。
青松道人雙目微閉,神態安詳。
夏長空收起慵懶模樣,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不少酒肉。
雲慶、明德二人看的眼饞,卻被小師叔無情的趕出門外。
二人追悔莫及,早知方才就不放肆了。
房門閉合的一瞬間,青松道人倏的睜開眼睛。
伸手一招,先來個大肘子,再配上美酒潤喉,就一個字:暢快!
至於形象問題?
有這麼一個會來事的小徒弟,形象是個球?
夏長空也不含糊,忙碌了一天一夜,也著實餓壞了。
當即坐在師父身旁,大口吃肉,小口喝酒。
且與師父頻頻碰杯,聲音之大,聽得屋外正在打理藥圃的二人直流口水。
就盼著他們能夠嘴下留情,剩一些酒肉犒勞他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夏長空起身泡茶,解解油膩。
“師父,您老人家心疼心疼徒兒,月尖很貴的,就不能省著點喝?”
屋外,雲慶、明德虎軀一震,只覺陰風陣陣,後背生寒。
“為師每日三泡,數年未曾改變!”
“哦,或許徒兒記錯了,還以為師父每日九泡呢~”
青松道人眸光微凝,倒也沒有說些什麼。
雲慶、明德:……
這可惡的小師叔,怎的這般記仇?
不就是調侃兩句,至於這麼深仇大恨麼?
夏長空見目的達到,殷勤的為師父倒上一杯,雙手奉上。
“今日來的這般早,所為何事?”
青松道人品了一口茶,直奔主題。
聲音略冷,且有逐客令的味道。
想來應是催促夏長空問完趕緊滾蛋,他有正事要辦。
“師父可曾聽聞,五百年前,飛翼門附近一夜之間,屍橫遍野一事?”
“血魔老祖?”
青松道人神情一滯,茶杯懸在半空,雙目渙散,怔怔出神。
夏長空支起耳朵,神情少有的專注。
須臾~
呼~
青松道人陶醉的鬆了口氣,就好像方才經歷過什麼美妙事情一般。
“……師父?”
青松道人咂咂嘴:“天旋地轉,回味甘甜,這感覺……真好~”
夏長空滿頭黑線,早知道就不給師父拿酒了。
“乖徒兒,你剛才說的啥?”
“……血魔老祖!”
“什麼?”
青松道人身子一顫,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夏長空更覺無語:“我三百歲的師父,貌似五百年前,您連卵細胞都算不上,至於這麼大反應麼?”
“放肆!”
青松道人喝罵一聲,有意無意瞥了一眼酒罈。
夏長空會意,但沒有表態。
青松道人得不到回應,開始裝深沉。
師徒二人僵持片刻,夏長空起身。
“乖徒兒,幹什麼去啊?”
“回去睡覺。”
青松道人不悅:“乖徒兒,須知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豈可虛度?”
“我是吞金獸,困了~”
夏長空說著,已經到了門口。
青松道人再難深沉,這門若是真的開了,依照夏長空那臭脾氣,肯定不會回頭。
“每月百壇!”
“身體重要,最多兩壇!”
“為師元嬰巔峰,壽命可達一千五百歲!”
“作死不算!”
“……”
青松道人很急,因為此時夏長空的手已經放在了門上。
“五壇!最低五壇!少了這個數,你是我師父!”
“成交!”
夏長空重新回到蒲團上坐好,順便取出五壇竹葉青。
正是三師兄洪魯的竹葉青。
洪魯喜歡喝酒,更喜歡釀酒。
夏長空沒來之前,他釀的酒,除了師兄弟間,就數師父喝的最多。
後來夏長空來了,以師父一心向道為由,硬是給活生生掐斷。
洪魯自然樂的心花怒放。
可苦了師父他老人家,在養心閣足足破口大罵了三個多月。
養心閣都快變成怨婦閣了。
本以為不理宗門事宜可以專心痛快飲酒,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如何不氣?
若非夏長空提酒來見,估計還能繼續罵下去。
未免有詐,青松道人挨個檢查一遍,才放心的將酒收入空間戒指。
夏長空則畢恭畢敬的給師父滿茶。
“說起這個血魔老祖啊,也的確算個人物……”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何況又吃又拿的青松道人,娓娓道來~
五百年前,血月當空,魔神降世。
他自北荒而來,於東域興風作浪。
所過之處,屍橫遍野,人命比草賤。
更是一夜之間,屠城十萬百姓,築京觀,慘無人道!
於京觀之巔,自詡血魔老祖,傲視九天十地。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更何況血魔老祖所作所為,俱乃人神共憤之事。
東域聖地仙府,洞天福地高手齊出,勢將血魔老祖祭天,以洩天怒人怨。
只是那血魔老祖行如風,鬼魅無常。
眾多天驕俊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將其重傷,未能斬殺。
據說血魔老祖從此躲入北荒,不敢再入東域半步。
但~
青松道人說罷,將杯中茶一口吞了。
砸吧砸吧嘴,才想起這不是酒,沒有穿喉那種快感。
夏長空很識趣的取出一罈酒,殷勤的給師父倒上一杯。
青松道人頓時歡喜,再次口若懸河。
“以上乃正史,接下來的便是野史,聽聽也便罷了。”
夏長空點頭,青松道人捋了捋鬍鬚,將杯中酒一口吞下,頓覺暢快。
野史口口相傳~
那血魔老祖重傷之後,逃入北荒,休養生息。
但他受傷太重,若無人類鮮血滋養,即便再無人追殺,也將枯竭而亡。
後來不知怎的,蒼瀾郡突然湧入上千百姓。
之後的某一日,又於一夜之間慘死。
肉身完好,血被吸乾,正是血魔老祖的作風。
奇怪的是,那件事最終不了了之,並未造成太多恐慌。
有秘聞稱:那上千無辜百姓,本就是用來誘惑血魔老祖的。
只是自那上千人死後,直到今日,也再無血魔老祖任何資訊。
自然,也不曾傳聞過,有誰修成了血魔老祖的邪功!
青松道人說完,又一口將杯中酒吞下。
吞下後才發現杯中的已經不是酒,而是換成了茶。
再去找那酒罈,不知何時已被乖徒兒收了起來。
“酒呢?”
“師父,酒大傷身,您今日喝的夠多了~”
“這個時候,不來上一盅,你想憋死為師是不是?”
“您自己有,饞了喝自己的~”
“特麼~”
青松道人氣的直爆粗口。
夏長空起身拍拍屁股,躬身行禮,準備告辭。
頓了頓,又問道:“師父,您說不曾聽聞有人修了血魔老祖的邪功?”
“啊~”
青松道人甕聲甕氣的答道,怨氣很大。
夏長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那飛翼門的功法?”
青松道人一愣,經夏長空這麼一說,飛翼門那形如鬼魅的身法,的確與傳說中的血魔老祖有些像。
“那是你們後輩的事,為師一心向道,不會再理會凡塵俗世了~”
聽得出來,青松道人依舊很氣。
也難怪,好酒之人,若是最後差上那麼一口,的確憋得難受。
夏長空笑了笑,轉身來到門前。
“師父,若是憋得難受,就品品月尖~”
吱呀~
門開!
夏長空施施然的向外走去。
途徑兩個小道士時,別有深意的衝二人擠眉弄眼。
“小德子、小慶子,你們兩個給我滾進來!”
雲慶、明德:……
“師爺,您聽我們解釋~”
“師爺今天品茶無味,你們兩個切磋一番,給師爺我助助興,若敢留情,師爺我親自出手!”
“……”
夏長空心情舒暢的向山下走去。
都到物華天寶閣了,還能聽到有巨石滾落聲響傳來。
看來那兩個傢伙是打出了真火。
只是他的笑容僅僅維持了片刻,就被物華天寶閣牆根處的小丫頭,引得眉頭微皺。
小七正在專心致志的數著螞蟻。
從早晨到現在,已經有一千八百九十六隻螞蟻從眼前經過。
嗯……若是沒數錯的話~
數了這麼久,脖子痛、眼睛還幹~
抬起頭活動一番,轉個圈圈……
咦?
是夏老爺!
小七興奮的站起身,一步邁出,踩死二十三隻螞蟻~
“夏老爺,我要給你做牛做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