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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寒苦之地

深秋的風,冷的異常。

叢林官道上的幾人,放慢了速度,不住的回頭觀望。

倒也不是有可疑的人出現,只是回頭觀望走過去的流民。

僅僅是半年的時間,北境無家可歸的流民數量就已經到了無法估量的地步。

他們大多是三兩成隊的往前走,似乎沒有固定的方向,唯一確信的方向,就是逃離。

途中聽幾個流民說,家中的男丁壯力,都被當地的州府徵召入伍,沒了頂樑柱的家,活下去定然會是極為艱辛。

周邊的那些山匪們,也藉機不斷的騷擾掠奪。

路過的大漓當兵的,也是看到村子,就搶奪糧食和牛羊。

眼下馬上就要入冬了,秋天尚可還有些野味山菜去充飢,但到了冬天,卻只有死亡。

幷州雖是寒苦之地,但是民風彪悍,從來都不是匪患可以橫行的地方,如今卻成了這般境況,難免讓人唏噓。

魔宗霸天宗說道:

“你們中原的兵,居然還搶百姓的糧食,這要是在我們魔宗,會被直接扔進魔壇!”

“是啊,如今這中原,早已不是我記憶中的中原之地,曾經的中原富饒、安逸,即使是在戰火中,每個人的眼中,卻還可以看到希望。”

邪宗璃玥補充道。

另外中原的三人一時間沉默不語,小道士看了一眼霸天宗,回道:

“我是道修,沒有地域限制,你不用看我。

但是這次下山,看到中原各處的人和事,確實很失望。

從青城山來這北境的路上,我一人就見了十幾場殺戮,江湖砍殺、貴族相殘、打家劫舍、謀財害命……每一場殺戮,到最後,都是隻剩下那些可憐的老人和孩子。”

陳平一低頭看了看,一路上沉默不語的司檸。

每當看到路過的可憐流民,小傢伙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在陳平一看來,這種顫抖是一種恐懼、一種憤怒、一種決然之意。

他更感知到,司檸隨著林老伯一路逃亡冀州的艱辛和絕望。

那些城隍廟中兩百多流民,千辛萬苦、跋山涉水來到冀州,以為自已終於找到了可以安生的地方,畢竟不用去再奔波。

哪怕有一絲力氣,出去做工也能掙到些許銀錢,日子總歸是有些盼頭。

可是,是王家這般屠戮的貴族,讓他們失去了生的可能和希望。

每個人在死前,眼神中都是絕望吧,或許那些絕望中,還有些許對這世間貧苦的某種解脫。

想到這裡,陳平一不由的將身前的司檸夾抱的更緊些。

天色漸晚,幾人選了一處破廟留宿。

可能是因為這一處破廟的位置太過顯眼,裡面並沒有流民的身影。

璃玥先行進入,催動邪宗的邪氣,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只是一處簡單的殘破廟宇,幾人才安心進入。

片刻後,升起篝火,圍坐在廟中。

暖暖的火光,讓幾人的冰寒身心逐漸放鬆下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幾人吃上了燒熟的紅薯。

霸天宗拿出酒壺,喝了一口酒,然後又將酒壺封好,收起來。

這幾日走來,他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會喝上一兩口,很節制。

倒也不是說他本是一個節制的人,是他們這一路走來,自打出了冀州的州域,就沒見到過可以買酒的地方。

可能是這一口酒下去,讓他的精神煥發了些許,他說道:

“平一啊!你說我們能找到傳說中的大寧寶藏麼?”

邪宗璃玥是幾人中,最為警覺的一個。

顯然即使在這人跡罕至的地界,她也不想讓霸天宗提及他們此行的目的。

於是她皺著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誒呀,怕啥,好好好……我不提什麼保障……以後就用'那個'代替,總行了吧。”

“大個子,璃玥做的很對,我們此行的目的,不能讓別人知道,還是小心為妙。”

喜樂小道士,顯然也是極為贊同邪宗璃玥的做法。

霸天宗,無奈的撇了一下嘴。

陳平一這時說道:

“我們有司檸爺爺留下的地圖,就不難找到'那個'。只是需要時間,可能也會遇到一些危險。”

“地圖?”

璃玥質疑了一聲,然後瞅向其他人,顯然他們幾人之前並不知道地圖一事。陳平一繼續說道:

“因為太過機密,所以之前沒與你們說。”

說罷,陳平一瞅向專心吃紅薯的司檸。

眾人好像馬上就意會了陳平一話語中的意思。

原本他們四人還糾結了一番,為何去幷州這等寒苦的地方,要帶上一個小姑娘。

起初他們幾人並不知道到司檸的來歷,只是覺得陳平一帶著這個非血緣的妹妹,無非就是要照顧她而已。

而如今看來,即使向司檸暴露了他們守陵人的身份,也執意帶上她,司檸的身份才是關鍵,小姑娘或許就是知道路線唯一的那個人。

“你們別多想了,司檸以後就是我親妹妹,也是冀州司命官大人的親女兒,所以不用提防她。”

司檸啃著紅薯,尷尬的笑了笑。

幾人訕訕的笑了笑,其實他們並不知道,司檸對寶藏的位置並不知曉。

但是,地圖就一直在她的身上。

陳平一之前仔細思考,若林家真知道寶藏的位置,那一定會格外的保護起來。

而且司檸大寧前朝公主的身份,一直隱藏的很好,所以他斷定,如果有藏寶圖,那一定在林司檸身上。

是的,就是那個繡著詭異紋路的肚兜!

後來,司檸也是在陳平一提點之下,才知道自已貼身衣物的秘密,極為羞澀和尷尬。

這也是冀州司命官李同仁,同意讓陳平一最終帶上司檸的原因。

就在這時,一直在破廟空地上玩耍的小黑狗叫了兩聲。

司檸迅速喊著:

“二黑,快回來!”

小黑狗快速的跑了回來。二黑是陳平一給它取的名字,母親叫大黑,黑驢叫小黑,它叫二黑,顯而易見,它名字上的地位,還是會比大黑驢高上些許的。

雖然它只是不足兩個月大的小狗,但是陳平一發現它的警覺性,異常的靈敏,甚至比他們這些修行者們還要警覺。

陳平一輕輕撫摸二黑毛絨絨的頭,望向它叫嚷的方向。

百丈遠的地方,有點點火光,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