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一幾人,進了寧山縣城後,並未急著找落腳的地方,而是在城內毫無目的閒逛。
對於沒怎麼出過冀州城的趙多多來說,這一路上所見所聞,那都是新鮮事。
此刻,他正站在一個賣首飾的攤位前,定了許久。
身旁的幾人也都好奇,怎麼這趙多多會對首飾這般感興趣呢,按道理不應該啊?
可是,趙多多就是站在攤位前,手中不知擺弄一個什麼東西,一直仔細觀摩。
上前才看清,他手中拿的是一個首飾盒。
盒子通體金絲楠木材質,在夕陽下,閃爍著淡淡的水波紋路,很是精妙。
“誒!我說趙多多啊!你又不是姑娘家家的,擺弄這玩意做什麼?”
霸天宗的話語中,滿是嘲弄。
“你這個粗人懂啥,多多這是有喜歡的人了唄~”
喜樂小道士作為一個道修,說出這等話來,居然是稀鬆見慣。
“去去去!你們兩個放不出什麼好屁!”
趙多多很是嫌棄的瞥了他們兩個一眼,然後又抓起另一個同樣大小的盒子,衝著攤子主人說道:
“兩個,我都要了。”
幾人都傻眼了……
寧山城是幷州的第三大城池,因盛產上等木材而出名,就拿金絲楠木來說,在這寧山城內,街上普普通通的一個攤位,都能買到成色上佳的好物件。
那些極為昂貴的木材,被送往中原各地,成了大人物們的經常把玩的好物件。
而提到這寧山城的上等精料,那就不得不提周家。
周家已有幾百年的傳承,歷代就是以雕琢精品木料為生,長此以往,在北境也就逐漸有了名聲。
如今大漓的工部尚書,那就是木工出身,據說是周家的第十九代傳人,這在重文的大漓來說,實屬罕見。
景先帝建朝時,就定下了文人治國的國策,而周文柄能成為工部尚書,並且連任至今,是因為其在大漓征討大楚的時候,打造了極為精妙的攻城器械,才能得以重用。
雖然周文柄名字中有個文字,但是卻不是科舉出身的文人。
周文炳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周家長輩送往京都天雲殿去求學,學的正是造器之術。
沒想到,這個來自幷州寧山城這等小地方的術士學徒,居然在幾年後成了天雲殿的翹楚。就連天雲殿那位上百歲的殿主,都不止一次誇過周文柄在造器方面的卓然天賦。
如今寧山城主街的街口,就立著一座雕像,正是周家這位掌舵人,工部尚書周文炳。
幾人站在石像前,仰著頭,都是痴呆的表情。
霸天宗趕快:
“我勒個去!你們大漓還能這麼玩?直接把雕像給立在街口。”
喜樂小道士應道:
“你沒看到麼?下面可都寫著呢,這是當朝的工部尚書大人,威武著呢。”
“什麼狗屁尚書大人,我看就是一個貪圖名聲的傢伙,就知道顯擺!”
就在霸天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有幾人圍了上來,嚷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還敢忤逆周大人!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吧!”
另一人又上前沒好氣的叫囂道:
“趕緊跪下!給周大人石像磕幾個頭!”
霸天宗的火氣一下子就要竄起來了,瞪著眼睛,要把背上的斧子抽出來,卻被陳平一攔住。
“幾位小哥,興許有什麼誤會,我們外地來的,不知道這裡的規矩,衝撞了周大人,還請各位行個方便。”
說罷,陳平一居然從袖子裡拿出了幾兩銀子,遞了上去。
幾人面面相覷,臉色也立馬變得客氣,一人回道:
“算你還懂點規矩,記住了,在寧山城,我們周家就是天!”
幾人拿著錢轉身走了,走路的姿態很囂張。
霸天宗實在是氣不過,已經把斧子抽出來,就要去追,還是被陳平一攔住,他嚷道:
“誒!陳平一你這個老六!你受得了這氣,我可忍不了,我他麼非得剁了他們幾個!”
聽後,陳平一也不攔著了,直接做出了一個您請的手勢。
霸天宗看著幾人,此刻都是嚴肅的表情,愣住了,陳平一說道:
“低調些,我們是外來人,你沒發現,進了城以後,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們麼?”
霸天宗下意識的四處環顧,確實在遠處的幾個路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陳平一繼續說道:
“所以說,我們還是要謹慎些,小心使得萬年船。”
“那這氣,我們就嚥下了?”
“那自然不會,我那幾兩銀子,自然要取回來,而且,還要收點利息!”
看著陳平一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幾人好像明白了什麼。
一刻鐘後,在城南的一個巷子裡,方才那幾個叫囂的周家家丁,正商量著手中的幾兩銀錢去哪消遣。
結果,從天而降幾個麻袋,正正好好都套在了他們的腦袋上。
黃昏時分已過,又是在深邃的巷子裡,還被套著頭,哪裡能看清對方是誰。
起初,幾人還叫囂著自已是周家的人,結果發現不提還好,提了對方反而出手更重。
足足被敲打了上百下,要知道那幾個可都是修行者,雖然為了不暴露身份,並沒有用太多的內息之力,若是用了,估計那幾個傢伙兩下都招架不住。
可就是純純的拳腳相加,也夠這幾個家丁受的。
霸天宗一個不留神,一腳把一人的腿給踹折了......
喜樂小道士一個沒收住,一拳下去,居然打在一人的尾巴根上......
陳平一還好些,就只盯著對方几人的褲襠踹……
趙多多和司檸並未參與,而是在遠處看著馬和驢,給幾人望風。
就連那黑驢,聽見了巷子裡的哀嚎聲,都刨著蹄子,想進去補上幾蹄。
璃玥自然對這等猥瑣的事情不感興趣,一直坐在遠處的屋脊上,手裡抓著一把瓜子,有滋有味的嗑著……
良久之後,幾人來到了寧山城最大的一家客棧落腳。
說實話,陳平一出門,從來沒體驗過這般待遇。
小的時候隨著養父陳道陵雖然去過很多地方,但是那就是窮遊,吃完上頓,不知下頓的那種。
再就是前些日子,在冀州城的時候,被冀州府衙好生招待了幾日,當然那也是沾著顧雲的光。
可是如今不一樣,李同仁在幾人離開的時候,特意囑咐,幷州之行,別太委屈了。
於是,陳平一當場隨口就想要一千兩盤纏傍身。
本以為是一玩笑話,哪成想,李同仁居然直接答應了,答應的那叫一個爽快。
陳平一當時就懵逼了:他媽的草率了,要少了!
後來,陳平一仔細想一想,守陵人組織能這般闊綽,並不意外。
要知道在雞鳴山秘境中,那些守陵人的裝備,沒有充盈的家底,上哪傳弄去?
而且,守陵人可是上千年的組織,又怎會沒有來錢的道。
反正也是公款遊歷,順便還能修行,豈不是一件美事。
於是幾人就堂而皇之的入住了寧山城最有名氣的回春樓。
陳平一心裡還嘀咕呢,怎麼高檔的地方,都跟春字有瓜葛:春月樓……回春樓……
當他們吃過晚飯,已經準備入睡的時候,陳平一彷彿明白了。
聽見兩聲清脆的敲門聲,陳平一警覺的回了一句:
“誰啊?”
本以為是同行的幾人來找自已,畢竟他們兩人一個房間,趙多多在桌子上擺弄著東西,此時也是很警覺。
卻聽門外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客官~本店特色,深夜豔舞,您要體驗一番麼?”
陳平一看了看趙多多,見他愣愣的表情,雖然陳平一心裡還是有那麼一丟丟想見識見識豔舞到底是什麼樣,但還是忍著內心的激動,回道:
“那個......算了吧,沒那些銀子消遣!”
想著,我這就差明說自已是窮鬼了,就不會被糾纏了吧!
哪曾想,門外女子回了一句:
“無妨~客官入住的是本店上等客房,這些都是房費中包含的專案,不額外收費的。”
“誒呀我去?”
陳平一轉頭瞅向趙多多,沒想到,那傢伙早已經把桌子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的乾乾淨淨,還用一副期待的猥瑣表情看著陳平一,頻繁的眨著眼皮.
居然還他媽搓了搓手掌,感覺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